小玥兒篇第八十四章

這會兒祭臺上所有人，包括被堵住綁著跪在地上的魏立和江宇都在這一刻忘記自己的份與境，呆若木地看著使出全起立推開擋在自己前的蕭玥。

不過九歲，個子比同齡的小姑娘高一兩寸，形偏瘦，此時穿著一尋常人家的裳，略顯單薄樸素，一點兒也不像是傳聞中集萬千寵于一的玥郡主。

尤其是那只被自己扯掉袖子的左臂，纖細白皙，上面布滿著大大小小在瞬間化膿的紅皰疹，看上去教人于心不忍。

這此時吃力地撐著地面，拒絕了蕭昀和容笙的攙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面向底下萬千姑蘇百姓。

這一刻，原本焦躁不安的人們不知為何，在屏著呼吸看著蕭玥一點一點自不靠任何外力站起來的過程中，那顆驚恐與不安的心，在看到蕭玥堅定神時，也漸漸平定了下來。

陳到底活了幾十年，在蕭玥不顧一切往自己上抹膿的時候，他便猜到了蕭玥的意圖，為幾十年，他見過不慨就義的場面，可卻從未見，像蕭玥如此應用的年人，一時有些容：“玥郡主......”

蕭玥聞言輕輕搖了搖頭，陳便不再多言。

此時無論祭臺上或祭臺下，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上。

只見先是閉著眼睛深吸了幾口氣——好像剛剛站起來已經用盡了全的氣力，幾個深呼吸之后，緩緩的睜開眼睛，哭鬧聲是眾人的錯覺，覺得那雙好看的星眸，似乎比剛剛更加明亮了。

沖著底下的百姓笑了笑，然后才開口：

“我知道各位都很害怕，都很著急，我想請大家看一看——”

說著便舉起自己沒了布料遮蔽的左臂，剛剛還是紅得快要滴的皰疹，在短短時間漲大了一倍，黃的膿也幾乎快要擊破那層薄薄的皮，看上去不大觀。

然而蕭玥卻似乎毫不在意，淡淡地說：“我也是。”

眾人沒見過扔掉解藥往自己手臂上抹膿的形，但此刻看到那纖細的手臂上與自己的并無兩異，一時之間，看著的眼里便帶著幾分復雜。

蕭玥對此視而不見，緩緩放下了手，然后提高音量對眾人說：

“我和大家一樣，隨時都可能斃命，所以能否大家看在我們同病相憐的份上，我請大家給我一炷香的功夫，就一炷香，拜托了！”

音落的同時，艱難地彎下了腰，給臺下的父老鄉親們，鞠了一個十分標準的躬。

一瞬間，今日的姑蘇城中心商區如死寂一般，看著的人都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氣。

臺上的蔣睿與陳，兄長與朋友，將士與兵，甚至連魏立與江宇，看到這副形，或多或地升起了無地自容的愧。

而臺下的平民百姓，不知是從未接過如此高貴份人給自己鞠躬，還是因為蕭玥話里的“同病相憐”，頓時肅然起敬，有不人，竟紅了眼眶。

此時此刻，沒有人出聲打斷這個僅有九歲的小姑娘，但都用最關切的目盯著。

蕭玥沒有聽到回應，知道自己應該直起來了，但還沒作，便看到眼前似乎有幾百只小蜂圍在眼前繞圈，耳邊還能聽到“嗡嗡嗡”的聲響，頭有千斤一樣重，本直不起來！

不行！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

蕭玥余瞥到旁邊有人影移，于是狠心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帶著腥味的的痛讓瞬間清醒過來，咬牙愣是將上給掰直了。

的人是卿玖，他站在一旁察覺到蕭玥的異樣，正想扶一把可沒想到手還沒出去，就聽到蕭玥已經攢了力氣開口說：

“相信大家都知道，我師祖——殷谷主這近一個月來都在研制醫治天花的法子，就在他來這里之前，已經研制出解藥了。”

祭臺下的人們聞言紛紛松了口氣，迫不及待地與旁人對視確認這個消息，然后忍不住嘆起來。

但祭臺上的人卻仍舊愁眉不展，甚至在看到地下眾人忍不住彎了彎角的時候，臉更加深沉。

蕭玥頓了一下看了看眾人，清秀的眉心也蹙著，然后才咬牙繼續說：

“各位染了天花的親朋好友本來有救，但怎奈邪/教歹毒，竟然在天花膿里摻了東西，以至于加快了天花病發的速度，恐怕之前的解藥已經無用武之地了。”

這番話無疑是一盆冷水，將眾人尚未捂熱的希全給澆滅，氣氛頓時又恢復到無聲的抑中。

然而祭臺上所有人都知道蕭玥說的都是真的，而且也都認為蕭玥做的并沒有錯，解藥一事關乎大家的命，所有人都有知道的權利。

蕭玥看著剛剛在人們臉上的亮瞬間熄滅，所有人的神重新變得灰暗與絕，眉頭擰一團，提高音量對所有人說：

“但是諸位不必驚慌，請相信殷谷主的醫——既然能研制出天花的解藥，也一定能研制出治好各位的解藥......”

但是民眾似乎覺得，蕭玥只是在安自己，苦笑一聲打斷了：

“可殷谷主用了一個月才研制出解藥，我們等得起，天花等不起啊！”

眾人紛紛附和：“是啊是啊......”

一時之間，民眾再次沸騰，仿佛剛剛憐惜地看著的形，只是蕭玥癡心妄想構造出來的黃粱一夢。

民心所向在瞬間變了眾矢之的，祭臺上的人心疼地看著這個比誰都要年輕的小姑娘，忽然腦海里便復現了“人心險惡”這四個字。

所有人都想把這個本該被捧在手心的小姑娘擋在自己后，但是當他們蕭玥堅定不移的姿，卻又莫名語塞。

殷三原一雙明的眼睛盯眼前跟著自己四年的小不點兒，他一直覺得這丫頭驕縱，因此總是捉弄為難，沒想到在如此危機時刻，竟然比任何人都要勇敢，雖然是一腔愚勇，但也值得敬佩。

于是他上前一步，看著小不點兒蕭玥說：“我一定能弄出解藥！”

蕭玥聞言微怔，隨后沖他笑了笑，然后重新面對底下的姑蘇百姓，舒淇三指指天，堅定地開口：“我——蕭玥！”

旁人見狀一驚，蕭昀與容笙已經邁出了步子，卻還是沒能阻止蕭玥繼續說下去：

“愿親試藥，就在這里，試到制出解藥為止！”

所有人都驚呆了，不知道這個小祖宗究竟是不知天高地厚還是哪來的底氣，竟然敢發這樣的誓，把自己的退路全都堵住了！

蕭玥知道當說出這話的時候，就已經是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了。而且也必定會遭到殷三原和蕭昀的責問——知道他們是關心，可是已經沒有退路了，因此不打算給他們開口的機會，而是繼續說：

“所以能否請諸位稍安勿躁，就等到今天最后一刻？若是子時我們還未能找出解藥，各位再作打算也不遲，如何？”

現在已是未時，也就是半天的功夫，眾人聽到蕭玥這番舍忘死的話，一時之間，猶豫不決。

然而還未等眾人猶豫出個所以然來，便看到蕭玥旁長相標致的年，忽然將被棄的布翻了過來，不由分說地往自己上一裹。

陳驚恐：“容世子！”

蕭昀：“容笙！”

蔣睿眼疾手快地用劍挑開了那塊布，不知從哪來弄了一團火，拋在了那塊布上。

蕭玥難以置信地看著容笙：“你......”

容笙卻只是沖笑了笑，然后斬釘截鐵地說：“我容笙，愿與姑蘇百姓共生死！”

在他邊，是一團熊熊燃起的火焰，將那塊“罪魁禍首”的布燒了個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