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歡轉時,面上已經帶著極為禮貌清淺的笑意:「好久不見。」
十六歲那年,與陸琛分手,也曾幻想過很多種很多種重逢的畫面,唯獨沒有想過會在這麼窘迫的場景里相遇。
路旁昏暗橙的路燈照在言歡臉上,陸琛看著,終是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道:「我以為你見到我說的第一句話,不會是這句。」
言歡微怔,狐疑的看著他,陸琛目認真深邃的注視著,一字一句道:「我以為會是我好想你。」
五年了。
從十六歲到二十一歲,這個男人在生命里消失了整整五年。
言歡輕笑,沒什麼波瀾緒:「對一個在我生活里消失整整五年的前任,我說不出這樣的話。」
「我知道,是我當時……負了你。」
言歡不想敘舊,更不想跟他嘆息過往種種,「那些都過去了,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言歡手要下肩上屬於陸琛的大,陸琛摁住的手臂,「我送你吧,這麼晚了很難打車的。」
言歡沒有推辭,寒冬臘月的,化著緻妝容,穿著一條單薄的晚禮服站在冬夜街頭,不像是一道風景,在路人眼裡更像是一個神經病。
可不想隔天上熱搜。
標題是:全郎冬夜一襲禮服私會神人。
陸琛將車開到面前,拉開副駕駛的車門,言歡沒有多言,彎腰鑽了進去。
黑賓利緩緩馳騁在公路上。
陸琛道:「這些年,我一直在關注你,聽說你做個張全的主角,拍的那部《黑與白》今年春節檔要上映了?」
言歡微微頷首,「嗯。」
回應很淡。
「為什麼要委於紀深爵?」陸琛問的很直接。
言歡回答的也很直接:「為了名利場,為了錢。」
綽綽的燈浮影掠進車窗,劃過陸琛半明半暗中的英俊臉龐,他臉上的緒如同心裡的緒一般,五味陳雜。
分開五年,他知道,是他虧欠太多。
黑賓利忽然靠在路邊猛然停下。
言歡緻的面龐上沒什麼緒,甚至是冷漠。
陸琛轉頭看著:「簡歡,能不能給我一次彌補你的機會?這一次,我不會放棄你,會給你想要的家。」
言歡笑笑,「你知道現在我跟你之間,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嗎?」
「五年的空白,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一起找回來,當年我不辭而別,讓你吃了這麼多苦,是我不好。」
言歡苦笑著搖搖頭,繼而抬頭看著他,說:「是我現在言歡了,可你卻還以為我簡歡。陸琛,你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你連我現在什麼都不知道,你憑什麼有自信還可以找回我們的過去?」
「小歡……」
陸琛握住的手,言歡沒有掙扎,只是靜靜看著被他握住的手說:「有些事,過去就是過去了,在你為了前途放棄我的時候,我們就回不去了。只是,陸琛,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你會固執的覺得,我不會支持你去英國深造呢?」
「是貧賤吧,我無法忍你跟我一起吃苦,在不到四十平的小出租房裡,連浴室都是跟別人公用的。言歡,我你,所以我不能忍你跟我一起貧賤。你該是我捧在掌心裡的人,怎麼能為了我,那樣卑微。」
言歡漸漸了眼眶,紅著眼失笑的看著陸琛:「跟你在一起吃苦就算是貧賤和卑微的話,那陸琛,你的不是我,是你高傲的自己。」
言歡將他握在掌心裡的手,離。
陸琛靠在座椅上,輕輕嘆息一聲,看著眼前的擋風玻璃,目落寞,道:「一個男人最可悲的不是貧窮和懷才不遇,而是在他最無能為力的年紀,遇見了他想好好照顧一生的姑娘。」
「那你知不知道,當初跟你在一起時,即使是喝著白粥,我也是開心的,就算你給不了我要的優渥的生活,可這,毫不影響我想要跟你在一起的心意。陸琛,你不過是惜你自己的尊嚴和高傲,你只是無法接,跟我一起貧賤罷了。」
言歡看著他,眼淚從眼眶落,紅了雙眼。
陸琛的聲音啞了,帶著愧疚和不甘:「我以為,你願意給我寫信,是慢慢開始原諒我了,也願意跟我重新來過了。」
言歡微怔,狐疑的問:「寫信?」
「是啊,就是因為你給我寫的那些信,才更加堅定我這次回國的心,我推了很多工作,回來就是為了找你。」
「我沒給你寫過信。」
陸琛蹙眉,「你沒給我寫過信?那些信都是從簡家寄去我倫敦家裡的。」
「從簡家寄出的?」
「是。」
陸琛一直隨攜帶著那些信,他將那些信遞給言歡,「這不是你給我寫的信?」
言歡隨意拆開一封信,抖開信紙,便看見與一模一樣幾乎分辨不出真假的字跡。
「這些信里的筆跡跟我的筆跡的確很像,但真的不是我寫的。這些信能不能先放在我這裡,我要查一下到底是誰模仿我的筆跡給你寫信的。」
陸琛失的笑著說:「看來……我真的撲了個空。現在連這些信都是假的,歡,我們是真的回不去了嗎?」
言歡咬了咬,終究是開口道:「陸琛,送我回家吧。」
一路,不再說話,緘默至極。
到了碧海藍天小區門口,言歡下車后,陸琛也下了車。
「等等。」
言歡回頭看冬夜下長玉立的男人,從前的陸琛便獨善其,所以上帶著一子生人勿靠近的疏冷,五年了,時將這個男人鐫刻的更加沉穩斂,踩著倫敦金融城投行同行的飯碗上位,從一貧如洗的窮學子搖一躍為倫敦金融城新貴的男人,自是矜貴無比,更顯冷冽。
陸琛走到面前,道:「從前你問我,給你的告白書為什麼只有一個『您』字。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因為覺得我們會一直有以後,以後我也會慢慢訴說給你聽。但未曾想,就這樣沒了以後。」
「現在我告訴你,這個『您』字的意思是,你在我心上,千迴百轉,無一日忘記。聽到你說你跟紀深爵在一起是為了名利場時,我是喜悅的。」
他真的怕,言歡已經上另一個男人。
他曾篤定的自信,在今晚,差點灰飛煙滅。
陸琛低頭,吻了言歡的額頭。
在言歡沒有反應之際,他的已經離開,像是做夢,吻的那麼輕,輕的像是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