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丞相看著楊嬤嬤，“你先退一下，本相有些話要與說。”

    楊嬤嬤道：“相爺有什麽話盡管說，奴婢退後一些，不會聽到。”

    “不，你先下去。”夏丞相語氣冷。

    楊嬤嬤還再說，袁氏開口道：“嬤嬤，不打的，你去吧。”

    楊嬤嬤擔憂地看著袁氏，“夫人……”

    夏丞相冷冰冰地道：“怎麽？嬤嬤是怕本相會殺了嗎？”

    楊嬤嬤淡淡地抬眸，毫不留地譏諷，“相爺這段日子做的事，不都是以此為目的嗎？”

    夏丞相慍怒地看著楊嬤嬤，“別以為你是皇後邊的人，便可對本相口出惡言！”

    袁氏擺擺手，“嬤嬤，沒事，去吧。”

    嬤嬤聽袁氏一再地讓去，又知道袁氏十分聰慧，自己離開必定是可以確保自己的安全，便轉進了屋中。

    院子裏有喜鵲在枝頭上鬧著，嘰嘰喳喳十分活潑。

    但是鳥聲卻讓院子更加的寂靜，因為，嬤嬤進去之後，誰都沒有主開口。

    夏丞相沒地方可坐，他也不想坐下來，隻是站在哪裏，用眸子盯著袁氏。

    他不說話，袁氏也不說話，這麽多年，已經習慣了沉默，且也覺得，和他再沒有任何的話可以說了。

    良久，夏丞相才緩緩地開口，一出聲，便充滿了執恨，“袁翠語，你為什麽不死？”

    袁氏蒼白明的臉上有緩緩生出的笑意，凝在了邊，仿佛一朵半開未開的海棠花，“我還活著，可見你還不夠狠。”

    “你應該要死了，你活著還有什麽用？”夏丞相繼續恨聲道：“在我娶你回來的那一年，你就應該死了，你那時候死了，多好？”

    “是啊，那時候死了，該有多好啊！”袁氏重複他的話，諷刺的是，他們說的都是真心話。

    “所有人都說，我夏槐鈞配不起你袁翠語，即便我是大周朝最年輕的丞相，我依然配不起你，無人看見我的付出，無人看見我的努力，無人看見我為大周江山做了什麽，所有人都說，我最大的就，是娶了你袁翠語。”

    袁氏沒做聲，隻是笑容依舊凝在邊，隻是漸漸冰冷。

    “人人都可以三妻四妾，唯獨我，我娶妾便是對不住你，你是名天下的才啊，多人夢寐以求得你回首一顧？我卻可以擁有你一輩子，我多幸運？可笑的是，我也曾以為我很幸運，但是，沒有人知道真正的袁翠語是個什麽樣的人，沒有氣量，沒有心，不懂賢惠，不懂為妻之道，自私自利，霸道任。”

    袁氏側頭聽著，眼前的黑暗便仿若的人生，的人生就是一片漆黑，耳邊隻有他的怨恨之聲。

    他仿佛了天大的委屈。

    “朝中沒有一位員，會像我這麽窩囊，我帶一個妾侍回府，會遭到你這樣的侮辱與刻薄，你以為你是什麽？娶了你我便不可以再有其他妾侍？你讀那麽多的書，便是讀你這樣霸道專橫的子？還是你認為，當初若你嫁給安親王，他便不會三妻四妾？他如今依舊為你守，那是因為他沒有得到過你，一旦你嫁給了他，看清了你的，我敢說，他必定會厭煩你一如我今天厭煩你一樣。”

    “你太清高，太過自傲，恃才傲的結果，便是連累你我半生，你知道陳玲瓏送給我的畫，是你作的，你偏不說，你一直在暗地裏笑話我，你覺得自己很聰明，是不是？你認為，我夏槐鈞就是你腳底下的一塊爛泥，是不是？”

    袁氏的指腹，緩緩地掃過裾，素淨的裳沒有刺繡，如水，還是不斷地平，平……

    本以為，無論他說什麽，都不會再有其他的緒，對他，隻有殺之仇的恨。

    但是，這些話，多可笑啊？

    當初是誰承諾，這輩子我夏槐鈞隻會有袁翠語一個人，我這輩子最大的願，便是與你廝守到老，我夏槐鈞會用一輩子來好好一個袁翠語的子。

    但是，一年之後，他回來對說，他上了一個人，因為那子很有才，作了一幅畫，他對驚為天人。

    他想帶回府，他要求和這個人和平共，他說，袁翠語是才，有容人之量。

    當時懷著他的孩子,那時候，做得最多的事便是著腹部，等著他回來，在臉頰上印下一吻。

    是從來都沒有想過，在認為最幸福的時候，會聽到這樣的一句話。

    讀過很多書，但是所有的書都沒有教如何應付這種況，猝不及防地被捅了一刀，七零八落。

    可以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應該在這一天之前，死去。

    那樣還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子。

    空的眸子，沒有一滴潤，已經不習慣用眼淚去表達悲傷。

    的聲音也十分的空蒼白，“你走吧，我與你沒有什麽話好說了。”

    “是的，”夏丞相的諷刺刻薄的聲音依舊在耳邊響起，“我與你本來就沒什麽好說了，你一早就死了。”

    袁氏看不見，但是還是忍不住地閉上了眼睛。

    “那你便走吧，或者再看我不順眼，便與我和離，各生歡喜不是好的嗎？”

    “和離？再讓你嫁給安親王嗎？休想，你這輩子都休想嫁給安親王，”他忽地俯下來，一手住的下，得揚起頭，一字一句狠冷地道：“但凡我活著一天，你都隻能是我夏槐鈞的夫人，一個被冷落不寵的夫人，守著你一輩子的寂寞空冷，做你王妃夢去吧！”

    說完，冷冷地放開，卻依舊沒有離開，用那怨毒的眸子盯著那張曾風靡萬千才俊的臉。

    “承蒙不棄，我留著這條殘命，等你來取。”袁氏輕聲說。

    “你說一聲你後悔，我便留你命。”夏丞相冰冷地道。

    袁氏道：“我後悔。”

    後悔，後悔很多很多，但是唯獨沒有後悔與他決裂。

    他帶了陳玲瓏回來，那天府中很熱鬧，張燈結彩，守在寂靜的屋中，分明聽到外麵傳來的熱鬧歡笑之聲。

    趴在桌子上，看著鍾，一點一滴，熬得過時，熬不過心痛。

    第二天，他滿臉春風地來，說他的新夫人如何得，如何謙卑，如何賢惠。

    一個字都沒有說，把他趕了出去。

    他以為隻是吃醋發脾氣，他也發脾氣，說沒有想到，的心這麽的狹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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