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宛國君傷得很重，兩劍幾乎刺穿腹部，幸虧沒有傷到髒，也虧得他常年習武壯如牛，一般人漫說像他這樣年逾古稀的老叟，就是年輕人也未必扛得住。

    “在哪裏遇刺的？他昏迷多久了？”白晚舟手腳不停整理傷口，準備合。

    “京郊！昏迷有兩個時辰了。”南宮丞蹙起劍眉，傷的地點，刺客留下的腰牌，都將矛頭指向慶王。

    可越是這樣，他越覺得蹊蹺，一個人若是作惡，怎會留下這麽明顯的把柄？

    “兩個時辰？京郊到淮王府最多一個多時辰的路程啊。”了重傷的人，一分一秒必爭，不該耽誤這麽久。

    南宮丞眉間有怒沒，“進城時守門將盤問了許久才給開的門。”

    白晚舟驚愕，“你是皇子啊，況且還是凱旋的將軍，進個城都這麽難嗎？”

    南宮丞沉，良久，“國君有生命危險嗎？”

    “說不好，能熬過今晚就無大礙。”

    “那今晚辛苦你，我現在要進宮，阿朗趙烈都在外頭，你有什麽事就吩咐他們。”

    白晚舟點頭，“你去吧。”

    臨行前，南宮丞在薄上淡淡掠過，又在耳畔聲道，“務必要保住國君的命。”

    白晚舟微微一愣，原以為他是指兩國戰事係在國君生死上，細細一想，才明白他還有另一層含義——國君是他的戰利品，他沒有把國君送到皇宮讓太醫救治，而是第一時間把國君帶回淮王府喊來治療，為的是和晉文帝談判他們的婚事。

    不由心頭一暖，“我盡力。”

    南宮丞衝寵溺一笑，便轉消失在夜中。

    隻剩一個人，倒更好發揮，就著燭火細細將國君的傷口合好，上藥，掛水，一切落定，已是仲夜。

    到底是有子的人，隻覺疲憊不堪，趴在床頭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待醒來時天已經大亮，南宮丞還沒回來，正好把鹽水瓶收到藥箱裏，檢查了一下國君的傷口，止住了，心率都正常，想來這老頭是熬過這劫了。

    睡了一夜口中作，便去桌邊倒茶喝，一盞茶剛下肚，隻覺腹中一陣絞痛，轉瞬兩之間便有一陣熱乎乎的淋漓下來，頓時屈住子冷汗涔涔，掀一看，上已染上斑斑跡。

    白晚舟心驚，孩子，孩子不會有事吧！

    努力鎮定住緒，坐到椅中，對著門口輕聲喊道，“阿朗。”

    阿朗立刻進來了，“小姐有何吩咐？”

    “幫我去把丁大夫請來，要快，就說我上不好。”白晚舟忍痛流汗艱難的說道。

    阿朗見臉煞白的痛苦模樣嚇壞了，也不敢問是哪裏不好，立即往胡街奔去。

    趙烈見狀，也吩咐人去皇宮請南宮丞回來，他自己則是守在門口以防不測。

    丁大夫一聽說白晚舟不好，便猜到是胎出問題了，連忙帶了幾味保胎藥往淮王府趕去。

    趕到時，隻見白晚舟已經痛得伏在桌上不能彈，丁大夫暗道不妙，對阿朗道，“朗侍衛，還請回避，老夫給白姑娘檢查一下。”

    阿朗擔心不已，丁大夫這麽說，卻也不好意思留下，一步三回頭的退了出去，“丁大夫可要給我們小姐好好看啊！”

    丁大夫沒工夫跟他囉嗦，一把拴上門，握住白晚舟的手腕，把了片刻，神微變，“胎息怎麽這麽微弱。”

    白晚舟怔愣片刻，“胎兒不好？”

    這孩子懷到兩個多月都無知無覺，剛知道它的存在那會兒，除了震驚便是不知所措，畢竟這是前世今生都不曾有過的驗，甚至一度想一碗落胎藥了結了這個小東西，後來南宮丞與推心置腹關懷備至，讓萌生出生下這個孩子，與他好好過日子的念頭，如今南宮丞立大功而歸，這念頭將將看到一曙，腹中的小人卻出了這個岔子，說不上來是什麽覺。

    心痛，憾，難過，疚，種種般般湧上心頭。

    那是一條小生命，是的孩子，居然曾經想要打掉它。

    母子連心，腹中的它肯定是到小母親曾經的惡意，所以用這種方式報複——先在腹中待上三個月，待生出，再毫不留的離開。

    讓痛不生，讓悔不當初。

    淚水不自的就從玉瓷般的臉頰落，丁大夫見狀，心裏也不甚好過，拿出一粒定坤丹，放在碗中就水研開，“胎息雖弱，到底還沒完全消失，也許還有希，姑娘把這碗藥喝了，盡人事聽天命吧。”

    白晚舟如行走般，端起藥水仰脖灌嗓中，藥苦，可一點覺都沒有。

    從未想過，自己會這般想留住這個孩子。

    丁大夫見狀，歎口氣，道，“生養乃是大事，姑娘若一個人承不住，老夫建議姑娘告訴王爺，兩人一起承擔，比一個人要好得多。”

    提到南宮丞，白晚舟驀的抬起頭，“不，不要告訴他。”

    原本是打算等南宮丞從宮裏一回來就告訴他，他要當爹爹了，可現在這種況，一個人承就夠了，不必惹他一同難過。

    丁大夫搖頭，“姑娘這是何苦？”

    白晚舟抿了抿幹涸的，“都怪我自己大意，現在回想起來，剛開始便有些見紅，那時候我竟毫沒往懷孕上想，想來那時候便是這孩子在提醒我，它在肚子裏待得不牢。”

    丁大夫安道，“姑娘別這樣想，老夫認為還是上回在京兆府損了胎氣，一直沒調補上來，現在又連夜從白侯府奔波到淮王府出診，也怪老夫沒有替姑娘留心。”

    一老一正搶著把過錯往自己頭上攬，南宮丞回來了。

    他帶著一風塵，徑直走到白晚舟旁，滿臉都是焦急，“你怎麽了？”

    丁大夫言又止，白晚舟眼波掠他一眼，才出一個勉強的笑意，“沒什麽，頭有些痛罷了，丁大夫已經給我開了止痛藥。”

    南宮丞是聰明人，從閃爍的眼神便知事沒有這麽簡單，“你就是大夫，若不是你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你不會半夜舟車勞頓請丁大夫來。”說罷，他轉向丁大夫，目，“丁老，本王已經和父皇請旨重新賜婚，舟兒遲早會重回淮王府，繼續做本王的王妃，希你不要欺瞞於本王。”

    丁大夫沉眸，不作言辭。

    白晚舟撇微笑，“你這是幹什麽，丁大夫大老遠來替我診治，你倒拿話這般威脅，是想斷送我與丁大夫的嗎？我雖是大夫，你沒聽過一句話嗎，醫者不能自醫。”

    南宮丞看著略顯蒼白的小臉，將信將疑，“真的隻是頭痛？我記得你有一種藥名什麽布分落的，不就是止疼的嗎，幹嘛非要麻煩丁大夫跑一趟？”

    白晚舟噗嗤一笑，“布芬，不是布分落。我那個藥雖然強效，但是副作用大，而且治標不治本，丁大夫的藥效溫和，沒有副作用，長期服用，可以斷。”

    難得見這麽謙虛，南宮丞也不好再說什麽了，“是我不好，早知不把你深更半夜折騰過來了，你快去輕舟閣歇著去。”

    說著，抱起往輕舟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