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累，丁大夫的保胎藥又有安神效用，白晚舟很快就睡著了，南宮丞就這麽靜靜的守在床頭不舍離去。

    輕輕挲素淨卻致的臉龐，腦中不自覺的就響起了晉文帝的話。

    “你與親時便是差強人意齊大非偶，如今既已和離，朕再賜婚，世人隻會說朕朝令夕改反複無常，何以服眾？況白秦蒼的本事你也看到了，那不是個憨傻的莽夫，是個有勇有謀的將才，與小宛這一役，他出盡風頭，朝中已經有很多員提議讓他接楚南山的班，朕也有此意。”

    晉文帝話說到這裏便沒再說下去。

    南宮丞知道他的意思，白秦蒼若封了護國將軍，權大勢大，又自帶親兵，他與白晚舟結親，瓜田李下，難免有結勢力培植黨羽的嫌疑。

    晉文帝還年輕，君心難測，誰也不知道他屬意於哪個兒子做儲君，但人人都清楚，他這個年紀，絕不希兒子們覬覦他的位子。

    帝王之道便是講究一個權衡，當初白秦蒼落草為寇，人人嫌白晚舟出低微，如今白秦蒼為朝廷效力戰功赫赫，晉文帝又忌憚他樹大招風功高蓋主。

    南宮丞是惱怒的，甚至可以說憤怒。

    可麵對父皇，他又能說什麽？

    父皇大概永遠都不會想到，這個他先瞧不上後又太過看得起的前兒媳，為替他分憂，連夜救治敵國國君，累得子都垮了。

    想到此，南宮丞更是心疼愧疚，伏在白晚舟畔將白的小手吻了吻，抬之際，驀的看到翠擺上印了幾朵刺目的殷紅。

    原來如此，這孩子，腹痛就腹痛，還騙他說頭痛。

    南宮丞想起在萬佛堂時來了葵水，誆他打掃佛堂還去醫館借棉墊的事，角又不經意的出了笑意。

    鬼靈怪的小東西。

    “不，不，別走……對不起……”

    睡夢中的白晚舟突然泣，流落滿麵淚痕，雙手往空中著，仿佛拚命抓著什麽。

    南宮丞怔了片刻，連忙握住手，“我在，我在，小舟別怕。”

    白晚舟卻還是如夢魘般止不住哭泣，“媽媽對不起，媽媽對不起寶寶……”

    南宮丞輕蹙眉頭，“媽媽……寶寶？”

    白晚舟哭著哭著，突然驚醒，看到眼前的南宮丞，心緒依舊無法平靜，眼淚還是如一汪泉眼汩汩不斷的往外流湧。

    南宮丞從未見過如此傷心的模樣，“你怎麽了？有什麽事，告訴我，有我在。”

    白晚舟深深息幾口，終於止住哭泣，將頭埋進他懷中，像個驚的貓兒般，“如果我做錯什麽事，你會原諒我嗎？”

    南宮丞溫一笑，“你就是殺人放火，我也會待你如初。”

    白晚舟不語，將頭往他懷中又了，“記住你說的話。”

    南宮丞修長的五指細烏黑的長發，“你今兒怎麽怪怪的？做了什麽噩夢了？”

    “噩夢……多希這就隻是個噩夢。”白晚舟低聲呢喃，“南宮丞，我們……可能不能在一起了。”

    南宮丞怔愕，他不在的這段時間，父皇是不是找說過什麽？

    “別瞎說，一切我自有打算。”

    白晚舟沒應聲，他的懷抱踏實有安全，又睡過去了，長長的睫在影下微微抖，惹人憐。

    南宮丞心疼白晚舟，沒讓他繼續給小宛國君治療，而是從宮中了兩個相的靠譜太醫，丁大夫也在，倒也放心。

    丁大夫不止給小宛國君看傷，時不時地也給白晚舟把脈，連續給服了七副壽胎方，藥勁下得很猛，竟奇跡般的止住了的下紅，胎象也漸漸穩了下來。

    白晚舟吃了一次虧，不敢再，借口頭風發作，就這麽綿綿的在輕舟閣臥了好幾日。

    南宮丞以為是葵水期，也沒多問，隻每日吩咐賴嬤嬤燉好紅糖臥蛋薑湯來，他自己則是日日往來於裴府、皇宮、淮王府三點一線，又要去與晉文帝斡旋，又要照看裴馭，還要伺候小宛國君老爺子。

    幾日下來，人都跑瘦了一圈兒。

    好在這番辛苦並沒白費，裴馭傷勢好轉，已經能在裴家院子裏打一套完整的五禽拳，晉文帝那邊沒鬆口，卻也沒說完全不可能，最難纏的卻是小宛國君小老兒。

    他是昏迷三天三夜後醒過來的，一醒來發現自己在淮王府，竟鬧起了絕食。

    南宮丞沒辦法，怕他真把自己死了，便來求助白晚舟，“我記得當初老六半死不活無法進食的時候，你是不是給他吊了什麽營養針？”

    白晚舟點頭，“是有這麽回事。”

    “那針你還有嗎？”

    白晚舟點頭，豈止有，要多有多。

    “你能不能去給小宛國君吊幾瓶，那老東西比牛還倔，掰著都塞不進一粒米進去。再這麽下去真得死。”

    額……是個漢。

    “他既這般倔，怎肯給我吊針？”

    “我要是沒記錯，你還有一種神奇的針，輕輕一捅，人就昏了，比點還靈。”

    嗯，麻醉針，小夥子記不錯。

    白晚舟好轉，鬱結的心也就漸漸舒朗開，想著人家一國之君被你到異國他鄉，還了重傷，屎尿都在床上，能沒點脾氣嗎？

    “你要我先給他來一針，再給他吊營養？”

    “是這麽個思路。”

    “可營養針隻是權宜之計，人是離不開五穀雜糧的，最多吊個三五天，時間太長也傷。”

    “三五天夠了，我已經派人到邊疆查小宛公主皇子當年失蹤之事，隻要證明公主和皇子並不是在我東秦失蹤遇險的，那老頭也就無話可說，三五天應該能有結果。”

    兩人便悄悄進國君房間，由南宮丞先迅速點了他睡，白晚舟又給他加了一針安眠藥，確保他四個小時不會醒來，才給他掛上了蛋白和營養。

    待國君醒來，白晚舟早已帶著家夥撤退，他一無所知，隻是納悶自己的怎麽這麽倍兒棒，如此重傷，又接連數日水米不進，竟然毫無之，莫不是他旬日打氣功修煉之效？

    如此五日過去，小宛國君不但沒有帶漸寬，居然恢複得還不錯，傷口疤痂落，新長出，都開始發了。

    與此同時，南宮丞的線人也發回消息。

    讓人震驚的是，線人查到的線索竟然說白公主當年就是循著東秦道，走到滇南一代以後失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