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片場待到快天黑才收工,裴彧居然還在,正面無表地和段佳澤玩拼圖,每次小孩快要拼好的時候他就不經意地弄一角,段佳澤毫無所覺,再一遍遍地拼,一幅不大的拼圖能拼倆小時。
裴彧先看到沈知意,“收工了?”
小孩跟著過來,牙牙學語,發音不太標準,“搜工了?”
一大一小這樣看起來確實有些相像,沈知意莫名覺得這一幕很悉,出手,彎淺淺笑了下,“嗯,回家吧。”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反應,裴彧將手搭上去,牽住的。
沈知意怔了下,抬起眸子,裴彧目專注地與對視,他眉眼生得好,凝眸時常給人深的錯覺,別開眼,將手收回來,又遞到段佳澤面前,這次小孩反應過來了,高高興興地牽住的,“知知好!”
扭頭想去拿自己拼了一下午的拼圖,桌面上原本拼好的拼圖不知何時居然散一團,他癟癟,想哭。
要張開,冷不丁對上裴彧視線,正面無表地看著他,段佳澤被嚇得又哭不出來了。
沈知意把那些拼圖收回原本的盒子裡,哄他,“沒關係,回頭我再陪你拼。”
知道小孩能聽懂基本的英語後,就偶爾也用英文跟他流,通果然順暢許多。
段佳澤高興點頭,抱著不撒手,用那貧瘠的詞彙量表達自己對的喜歡,“知知好!最好!”
冷眼看著這小子甜言語說個不停,裴彧沒什麼表地呵笑了聲,手,又後悔把這小屁孩留下來。
“我要帶他回家,”沈知意沒有要挽留他的意思,“你也回去吧。”
裴彧坐著不,反問道,“我回哪兒?”
“回華庭,”沈知意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卻故意裝作不懂,“你想回哪兒回哪兒。”
一隻手牽著段佳澤,一隻手拿著東西,沒有空出來的地方,準確的說,是沒有容得下裴彧的地方。
角繃直線,酸與煩躁的緒在腔裡衝撞,心越差,裴彧表出來的模樣反而越冷靜,越溫和,和孟啟明的溫文不同,他的溫和是一張假面,用來維護他在沈知意眼中的形象。
儘管形象已經夠糟。
他聲音低低的,“我不能去你那兒嗎?”
沈知意搖頭,態度堅決,“不行,裴彧。”
語氣有些重,完全沒有可商量的餘地。
對孟啟明尚能維持表面的客氣疏離,對裴彧卻做不到,好像他的一言一語,一舉一,都能牽的緒,沈知意竭力遮掩這些,不想給裴彧再闖進心門的機會。
將話說得這麼堅決,裴彧自然沒有辦法再得寸進尺,他站起來,拿上自己的外套,看了沈知意一會兒,輕輕了手腕,怕生氣,一即分。
他沉默的這幾秒裡好像有千言萬語要說,但最後吐出的卻只是一句耳語,低低的,輕輕的。
“知知壞。”
低垂的眼睫了,沈知意無意識地攥了牽著段佳澤的手。
不再糾纏,裴彧邁步離開。
大人間的暗流湧,段佳澤不懂,但他聽到了裴彧那句耳語,“舅舅為什麼說知知壞?”
他好奇地問,晃了晃被沈知意牽著的手,“知知對舅舅很壞嗎?”
小孩眼神天真,對“好”與“壞”的理解再單純不過,他不能理解裴彧和沈知意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在他看來,或許沈知意對裴彧的“壞”與媽媽不讓他吃零食的壞是同樣的。
把他落的揹帶肩帶拉上來,沈知意輕輕“嗯”了聲。
“我對他很壞。”
“不是知知的錯,”段佳澤認真地說,“舅舅更壞一點。”
是的,他覺得無論如何還是裴彧更壞一點。
淺笑了下,沈知意不贊同他的看法,“嗯,你舅舅確實很壞。”
看到他把小孩的拼圖打散了,又稚又惡劣。
段佳澤非常好帶,也不會因為想爸爸媽媽而哭鬧,但在睡前忽然疑地問了沈知意一個問題。
“為什麼你不和舅舅一起睡?”
沈知意懷疑自己聽錯了,或者是小孩中文不好說錯了,“我不和你舅舅住在一起。”
“為什麼?”
段佳澤不能理解,困地說,“他已經回來了,為什麼不一起睡?”
覺得有點不對勁兒,沈知意也認真起來,“你為什麼覺得我們要一起睡?”
小孩理所當然地說,“你是舅媽呀,舅舅要和舅媽一起睡,就像我爸爸和媽媽一樣。”
他強調,“是一樣的。”
沈知意:“……裴彧教你這麼說的?”
“是啊,”段佳澤毫無顧忌地就把舅舅給賣了,“你是舅媽,舅舅說的。”
真是胡鬧,怎麼隨便給小孩子灌輸這種認知,沈知意試圖跟他解釋,“我不是。”
“不是舅媽?”
段佳澤愣愣的,歪了歪頭,好像明白了什麼,“舅舅騙我?”
不想讓裴彧在小孩眼裡變一個騙子,也覺得這事兒不是騙不騙那麼簡單,沈知意猶豫了會兒,把段佳澤抱到自己面前,“不是騙你,是舅舅說錯了。”
“不明白,”段佳澤忽然抓住沈知意的手指,小腦袋瓜轉得飛快,“不是舅媽,那可以——”
他想不到中文該怎麼說,努力半天憋出一句,“marryme?”
沈知意:“……”
被逗笑了,“不,不可以。”
“為什麼?”
這句中文段佳澤說得非常流暢,他甚至無師自通明白做比較這個烘托自己的好辦法,“我比舅舅好。”
怕沈知意不信,他還用力點頭,“真的!”
沈知意笑著搖頭,“那也不可以。”
“Why?”
段佳澤好傷心好傷心,非要沈知意給一個答案不可。
想了想,沈知意說,“你舅舅不會同意。”
段佳澤的想法卻不同,“他會同意的,我想要什麼他都會買給我。”
他覺得這是一樣的道理。
“是嗎?”沈知意忍笑,“那你可以問問他。”
難怪裴彧總喜歡惡作劇,逗小孩確實蠻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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