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落比越之恒還要早醒過來一年,如今只是凡人軀,活過來以后也沒打算長久住在靈域,而是在人間開了一個醫館。
越家搬回了以前的仙山,越清落每過幾個月,就回齊旸郡看看。
是擔心越之恒。
畢竟湛云葳連軀帶魂魄地消失,怕阿弟不了。這兩年,誰也不敢在越之恒面前提湛云葳。
越之恒醒來后,所有人都小心翼翼,試圖飾太平。
越之恒卻遠比他們所有人想像的平靜。
越清落記得,那一日他只是坐在窗邊,從清晨坐到天黑,不知道想了些什麼。
越清落擔憂到想勸誡的時候,他平靜地吃了飯,閉上眼修習。
等他能走了,就把自己關進了煉房。
他一直在做追尋氣息和靈魂的燈,這幾年,他帶著法,幾乎走遍了整個靈域和人間。
所過之,順手殺死邪祟。
其實他看上去再正常不過,畢竟其余的仙門弟子,也有周游在外誅殺邪祟的。
偏偏是這樣的平靜,旁人不提湛云葳,他也不提,讓越清落到不安。
那個雨夜,難得拽住了越之恒:“阿恒,你要實在是難,你……將那段記憶封印了吧。”
越之恒沉默地看著。
“不必,我能找到,泱泱也會回來。”
越清落有幾分酸楚:“若你今年還是找不到呢。”其實在看來,湛云葳已經離開塵世了。
“那就再找五年,十年,一百年。”他說起這句話,想吃飯喝水一樣自然,似乎并不覺得有什麼,“阿姊,天晚了,你回去罷。”
他神淡漠,語調平和。
連越清落都到絕的事,他做起來卻沒有毫懈怠。
越之恒知道,如果湛云葳還在世間某個地方活著,那個地方一定只剩須彌谷。
可須彌谷本就是第四界,遍尋不得。
徹天府解散之后,越之恒卻還是越家的家主。份的事他一直做得很好,每一季會空回來理族務,冷靜地指出淬靈閣法的問題。
甚至越無咎訂婚,他亦出席了。
至,所有人眼中,他還是那樣強大無雙。
來年春天,事有了轉機,越之恒做出來的魂,應到了湛云葳的氣息。
那日越之恒著魂良久,淡墨的瞳中,如漾開的靜湖,冬日破碎的冰。
越清落忍不住低眸笑了笑。
知道葳葳還活著,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個好消息。
走進越府,今日帶了親自煲的調理湯。醫館才起步,生意算不上好,自己亦算不上厲害的醫師,只不過學得勤懇努力。
湯品給祖父和母親都備了一份。
越清落從前沒有想過,自己竟然真是越家的孩子,自然是高興的,卻也像越之恒說的,他們早就過了需要那份的日子。
現在一個人也能生活得很好。
如今徹天府解散,沉曄等人留在了越家做弟子,帶新人。曲姑娘則帶著弟弟,另立山門。
越清落往往放下湯,和越懷樂還有祖父說說話就離開,并不去打擾宣夫人。
然而今日,在離開的時候,若有所,一回頭,宣夫人站在廊下看。
越清落說不上心里是什麼滋味,有酸,有遲來的慨。
最終,遠遠沖宣夫人福了一禮,轉頭離開。
不再沉湎于過去得不到的,有了自己新的人生。
湛云葳萬萬沒想到,越之恒并不在齊旸郡的仙山。
一路走來,靈域的改變很大,四都很熱鬧,一打聽才知道,這幾年破落的仙山重回輝煌,還有不大大小小的宗門崛起,正在收徒。
能進宗門的,不再僅僅是權貴,普通百姓亦能拜師,甚至有骨的凡人,也能進靈域來。
齊旸郡守山門的弟子不認識,見是一個年輕貌的,目驚艷,以為也是來拜師的,卻聽問:“你們家主可在山中?”
弟子愣了愣:“您指的是……”
“越之恒。”
弟子驚訝的看一眼:“越師兄已經不是家主了,如今的家主,是老祖宗。”
重新變回越老爺子了麼?那越之恒去了哪里。
頂著的目,弟子撓了撓頭:“我們也不知道,越師兄只偶爾回來。”
湛云葳還是第一次聽人越之恒師兄,有幾分稀奇,心中亦有些納悶。
不在越家,會去哪里。
縱然天有些晚了,可是因為靈域收徒,空前熱鬧。
“我想去蓬萊,聽說如今蓬萊的掌門,年輕英俊,還是九重靈脈的劍修,要是能拜他為師,此生無憾。”
“齊旸仙山也不錯,越家修富可敵國,錢途無量啊!”
“有要去長玡山的嗎?”
湛云葳看過去,發現說這話的是一個眼睛晶亮的:“長玡山可是出過最厲害的靈師!控靈連大魔頭都能消滅呢。”
湛云葳愣了愣,不了一個笑容。
七年的時,控靈終于了被崇拜,走在下的存在。
也邁步朝家走。
想,知道越大人在哪里了。
湛殊鏡這兩年簡直沒了脾氣。
父親不在,長玡山需要重建,他忙前忙后,累得像狗,只偶爾,在午夜時分,回想起那個埋藏在記憶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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