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翻出一串紅珠子,那是用一味做“珊瑚子”的藥材做的,串在一起亮晶晶,看上去和珊瑚手串無異。
“這一定是齊子駿做的。”說,“他時有緣拜了名師,別看他一直在小小的白梨村,我敢保證,天底下沒幾個醫修醫有他好。”
試圖將那串珊瑚珠戴在他腕間。
“能驅邪。”
這回文循冷冰冰地收回手:“不需要。”
秋亦濃一頭霧水,不明白他怎麼就生氣了,當年的文循亦不明白。
第二日,秋亦濃床頭出現了一串真正的珊瑚珠。
文循第一次覺得世事可笑,他反覆在回憶中求證,尋找不秋亦濃的證據。
卻原來那麼早就有了答案。
文循知道,窮其一生,他也無法離開渡厄城了,他不能把一個人留在這孤零零的月下。
文循放任自己做了很久的夢。
夢里有時候是冬日,那在院子中埋酒,充滿希冀:“來年我們挖出來喝。”
辛辛苦苦忙活了半個月,最后因為沒有封好,酒全壞了。
文循嘆了口氣,讓阿九挖出來,買了酒換回去。
秋亦濃再開壇的時候很驚喜:“原來我這麼厲害呀,我釀的酒比鋪子里都好喝。”
文循低眸,笑著批閱文書。
有時候他會夢到白梨村,梨花洋洋灑灑落了一地。樹下是和的娘親,秋亦濃的娘擔憂地肚子。
“都六年了,肚子怎麼還沒靜。”
秋亦濃漲紅了臉,哀怨地看文循一眼。
娘親會錯意,沉沉嘆口氣,那之后,文循在白梨村喝了整整三日的補湯。
文循沉著臉,又不好對長輩發火,把秋亦濃笑得捶床。
這樣過一生,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然而命運薄人,總殘忍視之。做人時如此,做邪祟時依然如此。
文循不知在燈下待了多個日夜,他上的邪氣變淡,修為銳減,他的府邸被其他魑王進攻那一日,人人都想吞吃他。
那盞燈碎了。
文循著地上的碎片,月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他看見如今的自己——早已不再是文循,而是一個猙獰可怖的怪。
一室寂靜,邪祟們意識到不妙,連魑王都在逃跑。
為什麼,連自欺欺人的機會,都不再留給他?
文循不知道自己那晚殺了多邪祟和魑王。
紫的鋪滿了渡厄城,他沒有吞吃一個邪祟,只是將他們全部撕碎。
最后一個活下來的邪祟,躲進了一間宅子。
它舉目四顧,發現這是一個許久沒人住的宅子,小池塘中的水枯萎,依稀能看見養過錦鯉。
院子中屬于男子和子的衫還沒收,隨著夜風飛舞,仿佛主人匆匆離開,再沒回來。
渡厄城從沒有這樣的宅子,有花、有樹。
哪怕如今只剩一地枯枝,滿地蕭條,也依稀能看出當年此的溫馨,能猜到住在此地的人,花了多心,將這些東西養在靈域中,而那魑王也傾心相護。
不知是哪個魑王,生出了不屬于一個邪魔的心腸。
小邪祟哆哆嗦嗦,向門外。
那是渡厄城最恐怖的邪祟,沒人知道他的名字,大家都他祿存王。
小邪祟今夜知道眾人圍剿他,原本湊熱鬧是為了分一杯羹,可是轉眼,眾人就被祿存王殺。
邪祟以為自己再無活路,卻沒想到眼前這個在渡厄城最可怕的存在,遠遠停在宅子外,不敢過來。
文循怔怔著眼前的宅院許久,大顆大顆紫的淚,從他眼中涌出。
那是小邪祟一生中,第一次見魑王落淚。
它并不知道,它躲進了天底下唯一一個,文循窮其一生也不敢再踏的地方。
那是他的家。
捕夢燈的碎裂,撕開了飾的過往。
文循想起自己對其實并不算好,貪嗔癡怨憎會,這是世間每一個邪祟的寫照。
邪祟不會有,只有恨與執念。
他的腔之下,不再跳,他甚至忘了自己是為誰而死。
剛為邪祟那兩年,文循得知了自己靈丹被剜去,又被害死的真相。
無數個日日夜夜,他都恨不得生啖父親和弟弟的,還有變廢人后,那隨之而來的辱。
他偶爾也會想起秋靜姝,那是自己曾被搶走的未婚妻,后來秋家和父親塞了另一個過來辱他。
而沖天邪氣中,那個意味著恥辱的,卻在他的邊安眠。
秋亦濃將他們手腕綁在一起。
他的記憶里,他并不這個人。他因為秋靜姝而討厭,不愿和同塌而眠,唯一一次夫妻之實,還是醉酒之后的意外。
他討厭的活潑,忍無可忍的時候,還曾給過噤聲符,也曾險些掐死。
他甚至將趕走,讓永遠別再回來。
可是下一次,總能出現在他邊。
而現在,這孤獨的月亮下。他赤紅著眼,中燃燒中、嗜殺、無窮無盡的恨,他掙枷鎖,遵循自己的本能,去吞吃邪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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