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州指腹挲著那條佛珠手串,在他對麵冷冷的坐下。
“你猜的沒錯。”蔣翰林神荒涼,頹敗,悠悠的說道,“其實……當年,寧蘅在桃李杯上的那件醜聞……從頭到尾都是被冤枉的。”
“這一切……罪魁禍首,就是我。”
傅瑾州眸底閃過一抹冷意。
蔣翰林神陷了回憶之中,角出一苦,“那些照片,的確是假的,是合的。而那杯含著苯丙胺的水,也是我在後臺休息的間隙,親手遞到手裏的。”
傅瑾州瞇眼。
“那個傻孩子啊,竟然就這麽毫無猶豫的喝下去了。”蔣翰林抬頭,近乎嘲諷又癲狂的看著他:“舞蹈演員最忌諱在比賽前吃東西,被同行下陷阱,但是你知道嗎?一整天滴水未沾,但就是因為那杯水是我遞過去的,連懷疑都沒有懷疑一下。你說傻不傻?”
傅瑾州抿薄,下頜繃得的,低沉的嗓音帶著迫:“所以為什麽你要這麽做?”
“因為錢。”
“很簡單,就是因為錢。”
蔣翰林淒涼的笑了一下:“一年前,我妻子查出雙腎衰竭,每天躺在醫院裏,渾著各樣的管子,生不如死。而我托了大把的關係,好不容易找到適配的腎源,卻得知這個腎源,已經早就和別人簽好了協議。”
“然後呢?”段局長皺眉問道。
“然後?”蔣翰林諷刺的輕笑,“然後那邊那個醫院的醫生告訴我,五百萬,隻需要五百萬,他就能幫我把那個腎弄到手,來延續我妻子的生命。”
“於是你就真的這麽做了?”段局長有些不可置信:“如果你搶了那個腎,那另一邊那個等著腎源的患者呢?他要怎麽辦?”
蔣翰林怒聲低吼道:“他的死活跟我有什麽關係?!我隻在乎我老婆!”
審訊室很安靜。
安靜到針落可聞。
唯獨風扇的聲音呼啦啦的吹著。
傅瑾州指腹不輕不重的碾著腕骨上的佛珠:“繼續。”
蔣翰林雙手抱著頭,痛苦道:“可我當時……沒有五百萬……不,其實我原來是可以有的。我在帝大這麽多年,帝大給我開的工資不低,再加上各種講座,獎章,獎勵……我如果不把那些錢捐給慈善機構,不用那些錢扶持那些貧困的孩子們,我應該早就有五百萬的……”
“——可我沒有。”
蔣翰林頭哽咽,痛苦到泣不聲:“區區五百萬,卻能要了我老婆的命……”
現場沒人說話。
段局長,還有周圍一些人的臉都有些不忍。
蔣翰林抬頭,抹了把淚,接著道:“可就在那時候。有個人出現了……”
“那個人告訴我,隻要我幫他做一件事,他就能給我五百萬。當時的我走投無路,別無選擇。”
“那個人是誰?”段局長追問。
“我不知道。”蔣翰林搖頭:“我真的不知道,那個人行事很,從來沒在我麵前過臉,就連手機號碼,都是加的空號。”
段局長:“他究竟讓你做什麽?”
“當然就是遞給那杯含著苯丙胺的水,還有在桃李杯頒布金獎前一刻,放出那些P好的照片,順便讓聲敗名裂了。”蔣翰林悠悠笑道。
段局長頓時拳頭握,眉頭皺起。
而傅瑾州沉默良久,也低沉緩慢的開了口:“可是你的學生,敬你如父。”
“是啊,是我的學生。”蔣翰林眼眶猩紅,神瘋癲,又似魔怔:“甚至是我從業這麽多年來,最優秀的學生!”
“如果沒有意外,會為帝大的驕傲,為我畢生的驕傲,為舞蹈界無人能超越的存在。”
蔣翰林流著淚嗤笑了一聲:
“可惜,沒有如果。”
傅瑾州撚著冷檀香佛珠的指腹微微用力,眸底掠過一戾肅殺。
蔣翰林重新抬頭,看向對麵那張薄冷漠的麵容,笑意癲狂:“別這麽生氣。我曾經也是個好人呢。我也曾諄諄教導過帝大每一位舞蹈學專業的學子,帶出過數不勝數的舞蹈名家,獲得過國家級教學名師的榮譽,給慈善機構捐過錢,幫過窮苦的孩子們……”
“可是好人也有弱點……”
“好人也有生死兩難的時候。”
“好人也有無奈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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