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安靜得雀無聲,翠姑姑做這一切的時候都是十分隨意的,簡直沒有任何的停頓或是阻塞,好像已經做了千百遍一樣的練,然後的手忽然不可置信的抖了抖,因為撞進了一對幽暗卻明亮的眸子裡。
的手晃了晃,火摺子的火焰一時一竄而上,火苗爭先恐後的往上攀升,灼燒了的手,驚呼了一聲,下意識的將那火摺子給甩開了。
琥珀一點一點的變凝掉在地上,發出極輕極輕的聲音。
分明這聲音基本都可以忽略不計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落在翠姑姑的耳朵裡,只覺得這聲音簡直是雷霆萬鈞,重的幾乎承不住。
再也沒有辦法保持鎮定了,吞了一口口水,急急忙忙的後退了兩步,靠在了牆壁上,驚恐的看著自己之前看見的那雙眼睛的主人一點一點的從簾子後頭走出來。
然後,了,兩眼也像是忽然熄滅了彩,訥訥的問:“明樓,你怎麼會在這裡?”
人人都喊崔明樓小王爺,崔太后也喊他的名字比較多,但是隻有翠姑姑,一直都親暱的喊他,明樓。
可從前聽起來不覺得如何,如今聽起來卻心沉重。
崔明樓沒有回應,他站在崔太后床邊看著翠姑姑,輕聲問:“為什麼?”
為什麼會是翠姑姑?為什麼會選擇這麼對崔太后?
是崔家的老人,是從崔家陪嫁出來的,也一直在太后娘娘跟前,崔太后對比對普通的崔家人還要好,甚至要封做魏國夫人,郡王妃的待遇。
翠姑姑雖然拒絕了,但是這些年在宮裡,也是有座位的人,不管是皇帝還是宮妃們,對都是尊重有加的。
何況翠姑姑都沒有什麼親人了,什麼都有,也什麼都不缺,更沒有什麼肋會被人抓住,崔明樓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翠姑姑會這麼對崔太后。
若是別人來問這個話,翠姑姑或許本連眼皮都不會抬一抬,但是問這個話的是崔明樓,不知道為什麼,翠姑姑忽然便又變得緒激起來。
連著往前走了好幾步,有些焦慮的手去扯自己的頭髮,沒一會兒,完整的髮髻就被扯得鬆散狼狽,但是好像本意識不到,接連把頭髮扯得七八糟的。
一面抓著自己的頭髮,一面焦灼不安的走來走去:“明樓,你知道什麼?你知道什麼?半點都不冤枉,半點都不冤枉啊!我這些年過的太可憐了,我真的太可憐了,我什麼都沒有,我什麼都沒有......”
看出的緒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崔明樓沒有再刺激,只是低聲問:“怎麼會什麼都沒有呢?太后娘娘和聖上都對您十分尊重,只要您開口,您想要什麼,都會有的。”
“有什麼?!”翠姑姑見的抬起頭怨恨的盯著崔明樓:“我能有什麼?!金銀財寶嗎?還是份地位?!那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都已經這個年紀了,一隻腳已經踏進棺材了,我又無兒無,連親戚都沒有,我能要什麼?!要了又有什麼用?!”
翠姑姑的確已經舉目無親了。
崔明樓耐著子看著:“可就算是如此,又跟太后娘娘有什麼關係呢?您為什麼要這麼對太后娘娘?分明對您很好啊.....”
“好?害死了我!”翠姑姑將自己的頭髮都扯下來了一大把,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當年都已經懷了孕了,我跟娘娘說了,我不要榮華富貴,也不想要攀龍附,我只想要跟阿好好過日子。可是太后娘娘卻讓阿上了戰場!”
這個阿聽起來像是在王府的時候封地上的護衛。
應當是跟翠姑姑了親的。
後來跟著先帝去造反了。
當時但凡是先帝封地上的,只要是有門路的,都破頭跟著先帝去打仗,這個阿.....
崔明樓看著翠姑姑。
翠姑姑已經快要崩潰了:“然後阿就死在了戰場上!他都死了!娘娘還不讓我把他的孩子生下來,是著我打掉了孩子!我什麼都沒有了!我本來就沒有親人,後來更是什麼都沒有了!你看我活的很風嗎?皇帝皇后,公主皇子,見了我都得客客氣氣的稱呼一聲翠姑姑,但是那有什麼用?!我是能靠著這個吃還是睡?!”
對崔太后的恨意已經持續了幾十年。
這幾十年裡,每一天都輾轉反側,不能眠。
恨死了崔太后,恨死獨斷專行,恨死為所為。
所以從來沒有覺得錯了。
崔明樓盯著看,見狀若癲狂,忍不住微微的嘆了聲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崔太后被崔明樓攙扶著坐了起來,靠著引枕虛弱的著翠姑姑,輕聲喊了一聲:“阿翠。”
翠姑姑正沉浸在自己的緒裡,沒有想到崔太后竟然醒了過來,一時睜大眼睛驚恐的看著。
崔太后剛醒過來,面上慘白的幾乎沒有,連都是蒼白的,此時靠著引枕,也躺不住,還是要靠著崔明樓攙扶,才能開口說話:“阿翠,你真的是這樣想嗎?當時阿要上戰場的時候,你跟我說,你要他給你拼個前程,是不是?”
翠姑姑很崩潰:“我要前程,但是我沒有想他死啊!”、
“戰場上刀槍無眼,哪怕是先帝,當年也是過不的傷。”崔太后說話十分耗費力氣,一時之間心緒有些難平:“何況,他死了之後,先帝給了足夠的尊榮。你忘了,我是為什麼讓你打掉那個孩子?當時阿家裡已經給他過繼了他哥哥的孩子,最重要的是,你當時已經聽了阿的孃的話,吃了什麼轉胎丸,是不是?”
翠姑姑不能接話。
崔太后就扯了扯角:“當時北地也有許多吃了轉胎丸後出生的孩子,十有八九都是有殘疾,或是缺損的孩子,我當時跟你說過的,你當時是怎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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