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空頭發吹得七八分干,這是他個人習慣,但一想要跟睡,還是睡的床,又拿巾把后頸的用力了兩下。
“怎麼不睡?剛剛不是一直喊累。”
喊累是因為真的累,他太會折騰人,現在膝蓋都酸。
駱悅人不提這個,往里頭挪一挪:“等你一起。”
梁空靠到邊問在看什麼。
那紙上打印的畫,無論是水彩還是丙烯筆和調都非常質樸,大多是一些景和人像。
梁空掃了一眼旁邊的文字,發現有聾啞的字眼,大致意思是,缺乏聽覺與表達會如何看待世界。
一張蟬與樹的畫面旁邊,寫著:這是一個獨立的夏天,沒有蟬鳴,在的世界里,蟬是的同類,蟬也不會說話。
“你應該不記得了,我以前跟你提過,我有一個聾啞的堂姐,這是的畫,文字部分是我寫的,我在雜志社工作之后,認識了一些紙界的人,有一家出版社愿意幫出版畫冊。”
梁空接過那沓印紙,慢慢翻看,淡聲說:“記得,你被人騙了兩百塊錢。”
駱悅人哭笑不得地捶他肩膀:“你干嘛只記我丟臉的事!”
那應該是高三下學期,春夏接,記憶里的駱悅人穿校服子和薄薄的開衫,他們約著去吃火鍋。
拿號的時候,在隔壁店看見一對年輕男有說有笑走出來,當時的表比目睹男朋友出軌還要震驚,走上去質問:“你不是聾啞人嗎?你不是上個禮拜還在旻和廣場掛著募捐箱說你要做手嗎?”
對方臉上的震驚、恐慌,以及后來的抵死不認和溜之大吉,讓一切明明了了。
梁空問被騙了多。
“我當時上只有二百,我都給他了,他那個小牌子寫得特別慘,我就希他可以做手聽到聲音。”
梁空的腦袋,樂不可支地褒獎:“好人好事,他現在聽到了。”
“……”
他本就不是聾啞人好嘛!
委屈著懷疑世界的樣子真的太可了,梁空笑容燦爛缺德,繼續說:“他不僅聽到了,他還開口說話了,他說,謝謝你這麼好騙。”
駱悅人氣鼓鼓瞪他一眼,不等他了,先跑進店里。
進來火鍋店座點餐,梁空說這頓他請,不高興,梁空又說把二百塊錢補給,還是不高興。
后來他問,為什麼這麼喜歡給聾啞人捐錢,梁空在邊,都見兩回。
說有一個聾啞人的堂姐,非常希社會大眾可以關注這個群。
因為大伯家重男輕,堂姐小時候生病也沒人重視,錯過最佳的治療期。
之后大伯家生了弟弟,就把送到小鎮上跟爺爺住,正常小學不收,鎮上也沒有特殊學校可以讓念書,爺爺很重視表姐讀書問題的,想辦法,托關系,把送到市里的聾啞學校讀書。
但這種半慈善的殘疾學校,監管不力,太容易出問題,這些學生遭遇了什麼沒辦法跟家里說。
幾年后,這個學校出很不好的罰以及猥.學生的問題,閉校整改,不幸中的萬幸,堂姐不在害之列,但之后也沒有合適的學校可以讀書了。
“因為跟外界缺乏通,很容易暴躁,有一次我給巧克力豆吃,打我拽我頭發,后來才知道,被鎮上的小孩拿石頭丟,如果有人做投擲的作,就會害怕,有應激反應。”
“大概十幾歲,我爸爸發現對彩很敏,就給寄一些繪本,看書的時候非常安靜。”
說的事,梁空一直記著,他沒有忘,也沒有只記被騙錢的丟臉事。
這些畫看起來有系有藝。
梁空問:“自學畫畫的?”
駱悅人點頭:“嗯,算吧,我大二去鎮上過年,發現房間里到都是涂,爺爺看不懂什麼藝,只要平安健康,他們就由著在家里拿小刀刻,之后我給買了很多繪畫書和料,其實特別聰明,我教用平板,很快就懂了,然后自己看視頻。”
駱悅人湊到他邊跟他一起看:“現在是不是畫得很好?”
夜燈昏弱,梁空被輕輕靠著,能嗅到上的香氣,心有一陣龐然而生的,劇烈又尖銳,但他出聲,只是低沉的“嗯”了一聲。
再無其他。
前幾年,他偶爾會覺得渾渾噩噩,倒不是因為一事無,正相反,他其實做了不事,在上,他只憑愿二字,從來不計較得失,但有些彷徨時刻,會懷疑自己。
好像不管做什麼都是徒勞。
這一瞬,那些憾好像倏然變淡。
山水不相逢的時,他們一直都在做同樣一件事,沒有一個場景是匯的,但所有意義都在隔空輝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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