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把這一年來辛苦飼養的直接宰了一半，用來給夏家軍做補湯。

夏昭胃口不太好，但不想辜負石家人意，喝了整整一大碗。

除卻湯，石白錦和的二嫂還做了很多道味菜肴，其中湖蟹湯包讓幾個老將贊不絕口，吃了足足七籠。

晚宴結束，將士們不讓石家人滿桌子的碗盤，他們紛紛起來，收拾滿桌廚余，去井邊打水清洗。

石家一大群小孩子蹦蹦跳跳過去，圍在他們旁問東問西，滿院子歡聲笑語，樂呵呵的。

夏昭在詹寧的陪同下準備回房，聽到后院的笑聲，的腳步改了方向，在飛檐下止步，遙遙著遠嬉笑的人群。

詹寧笑道：“許是因為天上也正下著雪，這才九月末，我卻覺得好像在過年。”

夏昭也笑，抬頭看向北風呼嘯的蒼茫夜空：“世日綿長，愿人間民安阜，年歲清歡。”

多日趕路奔襲，夏家軍上下終于在今夜暢快開吃，酒足飯飽，并睡了一個踏實好覺。

隔日一早，石家門外和夏家軍昨夜的駐守之地外面排起了長長的隊列。

百姓們手里提著大包小包，還有好多人拎著菜籃，菜籃里邊要麼是蛋，要麼是才從雪地里挖出來的菜。

所有人雀無聲，有剛來的小孩不懂，發出嬉笑，立即被周圍所有大人們制止，讓他不要吵醒正睡覺的軍人們。

夏興明和夏川難得晚起，被手下報告此事后，二人隨便漱了口溫水，抹了把臉，就趕出去了。

烏泱泱的人群安靜站在門口，看到他們后，人群中好多人說，這是夏家軍里的大將軍，于是忽然從前邊開始，人群一批一批跪了下來。

兩個老將著急壞了，一面喊眾人快起來，一面雙目泛紅，老淚奪眶。

快到巳時，來得人越來越多，夏家軍這邊的夏智趙亞也都出來了。

有人放下東西就跑，有人跪著，死活要他們收下東西。

夏興明和夏俊男說什麼都不肯收。

最后，所有吵吵嚷嚷，變了萬眾齊呼：“將軍，收下吧，這是我們的心意！”

“將軍，收下吧，這是我們的心意！”

……

夏昭在一陣一陣的齊呼聲中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抬手輕額頭，忽然覺察到外間有人，一雙初醒的眸子立即清澈如雪，朝外看去。

睡得這間房極大，外有雕花木格隔斷，淡黃的紗簾從上垂落，厚度適中，恰能看到在外間的幾個人影。

石白錦一手拍掉一個小的手背：“別，這是給阿梨將軍的。”

“聞著好香，姑姑，我就吃一個嘛！”

“胡鬧，去！”

夏昭掀開簾子走出，桌上擺著幾疊致的冷糕點，一旁還有一個三層高的圓形食盒。

石白錦在右邊窗臺下的花瓶中下幾束還帶著雪霜子的新鮮花枝，聽到后靜，轉過頭來。

隨一起的兩個小姑娘也轉過視線，見初睡醒的夏昭，兩個小姑娘都“哇”了聲：“阿梨將軍，你真好看！”

“……”

夏昭沉默。

這兩個小姑娘的聲，夸張得有些太顯眼了。

而且論及好看，石白錦才是真正的國天香。

昨夜飯席上聽范宇說起，石白錦今年才二十，被稱為蒼晉第一人。

蒼晉那麼大，百萬人口，這個第一封得，其實站不住腳，但說是蓋湯城的第一人，夏昭絕對認可。

石白錦長得很明艷，長眉濃眼，眼睛俏溜溜的，笑起來顧盼生姿，富有染力，極令人歡喜。

兩個小姑娘長得也不賴，約莫都有十一二歲了，一家子都是高值。

結果，兩個小丫頭現在以這等浮夸語氣在夸好看。

石白錦瞧見夏昭沒什麼反應，暗道不好，生怕夏昭要誤會兩個小丫頭在故意貶損嘲諷。

“阿梨將軍，”石白錦忙以笑臉迎上去，“你醒啦，昨夜睡得如何。”

夏昭微笑：“被褥很，睡得很好。”

“呢，覺如何？”

說著，石白錦像是非常的老朋友，圈住夏昭的胳膊，想扶到桌邊。

夏昭慣來不喜歡和人太親近，畢竟自小師父連手都沒牽過幾回。

石白錦的親昵令夏昭很不適，夏昭出手：“還好，很快就無大礙，多謝石姑娘。”

石白錦的手落空，有些不太自在，很快又一笑：“我為你準備了一些糕點，還有熱湯，這食盒很好的，熱湯在里面能暖很久，不會馬上壞掉。”

夏昭點頭，笑道：“好。”

見笑容自然，石白錦也舒心了：“那，我去忙，將軍您慢用。”

夏昭道：“有勞幫我喊一下詹寧和范宇。”

“嗯，好！沒問題！”

詹寧和范宇就在門外，石白錦出去的時候說了聲，二人很快進來：“二小姐！”

夏昭還沒開始筷，笑著問道：“你們吃東西了嗎？”

范宇道：“吃了兩個饅頭，二嫂拿過來的。”

見到食盒還好端端的，詹寧打開，從里面端出熱湯。

范宇也幫忙將桌上的盤子端起，都放到跟前去。

夏昭笑：“我都還未洗漱，暫時不吃。”

“有熱水的！”范宇道，“二小姐，我給您連臉盆架一塊端來。”

“我有手，”夏昭道，“我是想問你們，外頭那些百姓，來了多久？”

詹寧愁眉：“兩個時辰了，怎麼都不肯走。”

“來得人多嗎？”

“多！覺大半個城的人都來了！不止石家，我們的駐扎營地也都是人呢。”

夏昭雙眉輕合，目變得若有所思。

“二小姐……您要出去嗎？”范宇小聲道。

許久，夏昭搖頭：“不了，我不面。但此事需得用重典，否則今日難消停，明日還會再來，甚至要耽誤我們后續的行程。”

詹寧和范宇一驚：“二小姐，您要對這些百姓用重典？！”

夏昭抬眸，一雙明亮如雪的目在他們二人中間流轉。

二人更驚了，手指著他們自己的鼻子。

夏昭笑了笑，道：“傳我命令，這些百姓擾我軍紀，但法不責眾，暫時作罷，不予追究。不過夏興明、夏俊男、夏川、簡軍四人無力理局，都該罰，責令他們迅速進來領二十大板。”

“好主意啊！”詹寧笑道，“二小姐，我去，我這就去傳令！”

范宇看著他跑走：“二小姐，那，要真打嗎？”

夏昭笑：“你說呢？不如罰他們一人吃二十籠包子吧。”

范宇終于也笑了：“懂了！我明白了！”

頓了頓，范宇又道：“對了，二小姐，好像有陳永明的消息了。”

夏昭本要起去洗漱，聽到這個名字，停了下來，沉聲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