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陳棋早早就起床了，非常自律地沿著醫院后面的小溪跑了半個小時。

他是立志要為外科醫生的男人，必須要有一個強迫的，運自然是必不可的。

等他在早上7點半準備出現在門診的時候，突然發現大廳里已經等著好多病人了，一看陳棋進來，紛紛圍了上來。

這人群里面，就數宋大海的聲音最響：

“大家快瞧，這就是昨天給我割眼的小陳醫生，我跟你們說，他可是正宗的衛校中專生，水平那是沒得說，絕對杠杠的。”

陳棋眨眨眼，不知道宋大海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那5元錢手費已經都還他了呀。

宋大海用幾木頭做了兩個簡易的拐杖，一瘸一拐來到了陳棋面前：

“小陳醫生，這個是糧站的董學工，這個是初中的劉老師，這個是派出所的姚榮、還有這個，這個是蔣相村文書的蔣保衛、那邊的是供銷社的關紅軍。

他們都有眼，你都給治治，你放心，我跟他們說過了收費況，他們都表示能接收。陳醫生你是不知道哇，這眼真是太折磨人了，我們山里人要走山足，有了眼哪都去了。”

宋大海說完就拼命在眼睛。

得，陳棋馬上懂了，敢是這家伙見自己沒收錢，所以昨兒整天都在幫他做推銷和宣傳，好為他這個新來的醫生創造業績。

是個實在人，這樣的地頭蛇朋友值得一，這是陳棋心中的第一覺。

這兩人還在眉來眼去，那邊幾個“病人”都急了：

“陳醫生，麻煩你幫忙治一下，我這都兩個月了。”

“就是，我糧站的，每天要背糧食，現在走路都難別說背東西了，時間長了我們站長臉都不好看了。”

“還有我，每天上課都要站著，一站一天，下班后眼痛得我晚飯都不想吃了。”

聽著這幾個病人嘰嘰喳喳的，陳棋心里滿足極了，這就是外科醫生的魅力，刀子一，病痛自然解決，高效快速又便捷。

“，既然大伙都找上門來了，我當醫生的哪有不治的道理，現在都去醫院后面的小溪里泡半小時腳，我這開始準備，今天上午都給你們做了。”

“好！謝謝陳醫生~~~”

幾個病人連同家屬們紛紛往溪邊跑去泡腳，門診大廳里一下子就空了下來。

外面發生的“吵鬧”聲，早就被黃壇衛生院里的同事們看在眼里。

尤其是倪英，看到新來的小醫生才第二天就有病人找上門來了，心里就有說不出的不爽。

的丈夫，也就是科的傅千偉今年40多歲了，還沒有在黃壇打出名頭呢，結果新來的職工馬上就要大出風頭了。

這不能不讓到妒忌和眼紅。

要知道嚴院長已經50多歲了，等過幾年退休了，倪英還想讓自己的丈夫上位呢，這要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到時就沒傅千偉什麼事了。

倪英在藥房里眼珠子轉，然后就跑到了隔壁的中藥房，李虹正在忙著整理呢。

“唉，小李，瞧見新來的那個陳棋沒？”

“瞧見了，他不是在外面嗎？咋了？”

“你說咋了？瞧他那包的樣子，才來醫院幾天呀，就會懂得討好病人了，還會讓別人幫著去拉客，你說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這麼有心機呀。”

李虹一邊繼續整理一邊回道：“咱們醫院病人多不好啊？到時有錢了就能補工資呀，多好。”

倪英不爽的翻了個白眼：“鬼知道能不能賺錢呢。”

陳棋能不能賺錢，答案是肯定能，但現在擺在嚴院長面前一個非常難搞的問題，這5塊錢手費算誰的？

要知道麻醉藥是陳棋提供的，手械是陳棋私人的，連手都是他一個人完的，醫院除了提供場地，其他什麼都沒做。

這樣，醫院收5元錢，不合適。

可是這5元錢都給陳棋本人，更不合適。

這就讓嚴院長左右為難了，錢是好事，但在八十年代初，錢未必是好事。

其實之前陳棋有想過后世非常流行的“科室承包”，當年某田系最喜歡干這種事。

就是披著公立醫院的皮，其實醫院里面的某個科室卻是個人承包的，醫生所需要用到的藥和醫療械都是私人采購，放到醫院的藥房里，繳費也在收費窗口。

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病人也沒有任何懷疑。

但醫院卻有兩本賬，一本是明面上的賬，進出收支要平衡。

另一本是私底下的賬，比如這個科室這個月賺了多錢，醫院收取一定比例的“承包費”，剩下的都歸醫生私人所有。

這樣有一個好，病人不知呀，反正病人是沖著這塊公立醫院的牌子來的，這樣病人資源就不愁了，醫院和承包商雙贏，雙方都賺了錢。

當然病人最后是不是多花錢，花冤枉錢，咳咳，這個就天知道了。

陳棋打的就是這個主意，那就是外科歸他，他甚至想過愿意拿出一半的利潤給醫院，他自己拿一半。

但他半夜睡覺在盤算這個事的時候，了自己的脖子，覺得還是保住項上人頭再說。

賣幾個桃行李都差點去坐牢，這要是破天荒在公立醫院搞個“科室承包”，陳棋覺得明年（83年）很可能要吃花生米。

可是不走這條路，陳棋在這個年代，想干點績會有多麼不容易。

果然，眼前就有第一個不容易了，5個病人，整整25張一元人民幣擺在桌子上，這錢怎麼分？

陳棋可不是圣母，自己提供免費藥？免費醫療械？免費手？然后讓集賺錢？

沒有這樣的道理，如果偶爾一次還可以，如果形慣例，他陳棋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其實他的藥和械就是大風刮來的）。

那樣做了，醫院就永遠不會進步，永遠不會想到自己去進藥進械，造房子辦外科。

而醫院的職工們也會形一個依賴，沒錢了陳棋會賺，但如果有一天陳棋不想替他們賺錢了呢？

升米恩，斗米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