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局長開心的直拍手：

“好好好，好樣的，來來，記者同志，這幾位就是這次醫共聯合手團隊，這位是二院的大外科主任魯越同志，這位是四院的外科主任邊鵬飛同志。

這位同志是四院婦產科主任虞雅琴同志，還有我們最年輕的這位小同志，是黃壇衛生院副院長兼外科主任陳棋同志，這次他們創造了一個奇跡，功摘除了三顆腹部巨大腫瘤。

用一臺功的手，證明了我們會嵇縣首創的上下兩級醫院聯配合，雙向轉診是極大功的，請大醫院的醫生到衛生院做手坐門診，為農村老百姓解決就醫難的大問題……”

汪局長開始吹上了，幾個記者也不停開始用筆記下來。

最后攝影記者站了出來：“來來來，我們的手團隊集合個影。”

陳棋一聽要合影趕站到了最邊上，在場的都是幾十年從業經歷的老主任老專家，哪里得到他顯擺。

誰知道魯越和邊鵬飛一左一右夾住了陳棋。

“嗨小子，往哪跑呢，你是手的主刀醫生，今天你的功勞最大，你就要站在中間。”

虞雅琴老太太也是滿臉笑容：

“就是，今天我們算是大開眼界了，才知道后生可畏呀，像你這樣的年齡，我們還只能拉拉勾，穿穿針，而你居然直接就可以上4級手了，厲害，我老太婆服了。”

陳棋被兩位主任夾著一不能，趕求救般地看向嚴院長，就怕一不小心得罪人。

要知道在這個國家，出場順序、拍照站位那都是很有講究的，上下尊卑非常嚴格，稍微出錯就是得罪了哪個領導。

嚴院長卻是笑咪咪地，輕輕點了下頭，示意可以站在中間。

攝影記者調整好了角度，說了一句：“好，非常好，都不要，笑一笑，好咧。”

咔嚓一聲快門，表示照像功了，到時洗照片的時候再在最上面加上一句抬頭，什麼：

“黃壇衛生院腹部巨大腫瘤手團隊留影1983年4月10日。”

攝影記者很有眼力勁，拍完一張又在喊了：“來來來，幾位領導一起，咱們再拍一個合影。”

廢話，局長都在，你不把局長拍進去？照片可是最好的證明，一切都是汪局長現場指揮取得的手功。

這邊手室外面在慶祝手功的同志，衛生院外面圍觀的人已經達到了頂峰。

5個多小時過去了，很多人都等得不耐煩了，開始紛紛起哄了，于是謀論出現了。

“噯，這都多小時了，怎麼手還沒結束……”

“我看肯定是小孩子剖出來了，難以收場了，不敢面對群眾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這下灣村這下丟臉了，一窩子男盜娼……”

老百姓正議論得起勁呢，那邊衛生院的鐵門緩緩打開了，陳棋第一個走了出來，結果被烏的人群嚇了一大跳。

“這麼多人？”

金的兩個兒子，姚叔公、姚村長，以及下灣村的一眾有頭有臉的族老迅速圍了上來。

現場一片安靜，就等著謎底揭曉了。

“大夫，我娘怎麼樣？”

“陳院長，手結果出來了嗎？”

“是懷孕還是生瘤子？”

現場的詢問聲一聲比一聲響，家屬關心的是病人是否還活著，總算有點良心。而村民們和圍觀的人則關心剖出來是個什麼玩意兒？

陳棋穩了穩神，看到旁邊有一輛牛車，于是爬了上去大聲喊道：

“下灣村的鄉親們，還有圍觀的人各位鄉親父老，我是黃壇衛生院的副院長陳棋，剛剛病人金的手是我親自主刀，我可以負責作的告訴大家，病人不是懷孕，而是生了三顆罕見的瘤~~~”

這話一出，現場一片嘩然。

金的兒子媳婦們都開心得跳了起來，只要自己母親不是懷孕，沒有做出什麼丑事來，那麼他們的面子里子都保住了。

姚村長聽了也很興，這樣下灣村不會為十里八鄉的笑柄，整個村子，或者整個姚氏家族的名譽也保住了。

只有姚叔公卻是咪起了三角眼，一言不發，老狐貍顯然有所懷疑和不信任。

其他圍觀的村民們卻不滿意了，他們這是走了幾小時的路，好不容易到鎮上來瞧熱鬧，要的就是一個八卦結果。

什麼《老寡婦老蚌懷珠，是誰的野種？》

《寡婦半掩門，整個村子男人都是相好！》

《寡婦懷孕，是人的淪喪，還是道德的扭曲？》

一個個民間文學家早就打好了腹稿，準備回村去好好八卦一番，結果你個衛生院的大夫居然說不是懷孕，是生病了？

那他們還怎麼浪？怎麼？怎麼為村中的焦點和中心？

于是人群里就有人在喊了：“陳大夫，你有什麼證據說這是生了瘤子，不是懷孕？”

“就是，你們是不是串通好了？人大肚子怎麼不是懷了孩子？”

“我們又沒有親眼看到肚子里剖出來是什麼，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嘍？”

面對圍觀人群的不理解，陳棋心里有點生氣，覺得自己的權威到了挑戰，但他明白這上千人圍觀的場合，必須要拿出證據來才能讓人心腹口服。

幸虧他早有準備。

陳棋揮了揮手，常喜華端出一只搪瓷臉盆，上面還蓋著一塊紗布。

“鄉親們，還有下灣村的族老們，我盆子裝的瘤子是從病人肚子里剛剛挖出來的，現在我展示給大家看，讓大家親眼瞧瞧，這到底是胎兒還是瘤。”

說完，陳棋唰一下將白的紗布拉開，出三顆不規則圓形的，紅里白的，嘟嘟的球狀瘤子，離得近的還能聞到一子腥味。

姚叔公年紀大了，一看到瘤，啊呀一聲就往后倒去，老頭被嚇壞了。

姚村長做為下灣村的主事人，咽了咽口水，膽戰心驚地走上去，看到臉盆里三顆瘤，全汗都豎起來了。

金的兒子媳婦一瞧，一個個都哭倒在地：“娘啊，我們都冤枉你啦~~~~”

一只小小的臉盆，核心圈里的人能看清，稍微遠點的老百姓都看不到了，于是大伙兒拼命往前，都想親眼目睹一下瘤長什麼樣。

于是現場變得一片混，哭爹喊娘的。

陳棋嚇了一大跳，這上千人這樣起來，萬一發生踩踏事故，那他這個副院長也是當到頭了。

“大家別，別！”

“都往后退，往后退！”

“啊呀有人摔倒了，別啦~~”

“哪個王八蛋踩我，想死啊~~”

嚴院長一瞧不對，趕扯著嗓子對陳棋喊道：

“要出事，你趕將三個瘤子拿回來，關上鐵門！”

陳棋跳下牛車，迅速將標本遞進醫院里，幾個病理科醫生一拿到手，迅速消失在人前。

開什麼玩笑，這種百年難得一遇的瘤標本當然要保存好的，誰說只有外科婦產科才能寫論文？病理科醫生也是可以寫論文的。

現在這臉盆里的可不是瘤子，而是一片片頂級醫學期刊的論文，是升職加薪的敲門磚好不好。

萬一被現場的老百姓給一鍋端了，或者標本污染失去研究價值了，那今天趕來的專家主任們都要哭死了。

陳棋這邊保護好了標本，下灣村姚家的人也相信了金大娘得的是瘤子而不是懷孕。

但遠的其他黃壇村民們沒有親眼瞧見呀，他們只看到那臉盆拿出來展示不到3分鐘就被端走了，不讓人瞧了。

謀論加上好事者馬上就跳出來了。

“假的，都是假的，就是懷孕了~~~”

“那都是從牛肚子里剖出來的瘤子，我殺牛的時候見多了，不是人上來的~~~”

“衛生院騙人啦，我們不信~~~”

質疑聲迅速在人群里傳播，現場一度失控了，山里人真是干啥啥不行，起哄第一名。

陳棋不知道的是，能從十里八鄉趕到鎮上來瞧熱鬧的，本就是村里最三八的一批人，真正的老實村民們干活賺錢都來不及，誰有空來看人家懷沒懷孕？

這批人一起哄，哪里你喊一聲就止得了的？

眼看著質疑聲越來越強烈，陳棋這怒氣也越來越盛了，媽的你們非要得金去死才甘心？

于是陳棋也不顧個人安危，再次跳上馬車，大聲喊道：

“我，陳棋，黃壇衛生院的副院長，以我個人的名譽作證，病人沒有懷孕，如果我說謊了，天打五雷轟！”

這話一出，現場還是糟糟一片，顯然效果不是太好，人群中還有人在喊不信假的之類。

突然，嚴院長也站上了馬車：“我，嚴泉信，黃壇衛生院院長，為病人證明，沒有懷孕！”

話音未落，馬車上又跳上來一個老太太。

“我虞雅琴，四院婦產科主任，手我親自參與，我以我的名譽保證病人沒有懷孕！”

“我，二院大外科主任魯越可以作證……”

“我，四院外科主任邊鵬飛也可以證明……”

“我，四院院長張在其，全程參觀了手，可以作證……”

“我，二院院長蓋偉也作證……”

“我，會嵇縣衛生局局長汪建平以個人名譽作證，病人沒有懷孕，有誰TM不服？”

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