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康有點奇怪地問道：

“陳院長，放心吧，現在病人的每一寸皮都很寶貴，但你為什麼獨獨對前兩塊皮特別關心，這里面有什麼講究嗎？”

李棋一邊拆著紗布，一邊隨意說道：

“前這兩塊只有手掌大的皮才是這次我們能不能治愈病人的關鍵所在，現在看來，柯榮威在越中公式和各種進口藥的治病下，保住命問題不大了。

但是家屬的要求，不僅僅是要保住命，還不能讓病人毀容，將來沒辦法見人。就跟越鋼廠那兩個工人，半夜走在路上都能嚇死99%的同志，他們活著的生活質量就會變得奇差。”

柯榮威這時候是清醒的，聽到陳棋的話，盡管稍微一下就尖心地疼，但他還是咬著牙用力點了點頭。

旁邊的小護士楊秀秀喊了一聲：“你們看，病人點頭了。”

“鬧鬧鬧，看到了吧，病人自己對整容也有一個強烈的要求，我為什麼一定要保留前兩塊皮，不能挪作他用的原因就在于燒傷植皮有一個規律，你們也要記住。

越薄的皮，取皮區愈合越快，同樣也越容易移植存活，但愈合后瘢痕相對較重；

而越厚的皮，供皮區愈合越慢，移植功率越低，但移植功后效果越好，瘢痕越輕。

這就跟種草還是種樹的道理一樣的，種草簡單，把草皮這麼一割，隨便隨到一塊泥土馬上就活了，可是一遇到自然災害，草皮是先破損的。

相反種樹就比較麻煩，移植的時候還要帶這麼大一坨泥土，移植存活率也低，不過一但移植功，那就是牢牢固定在那兒，怎麼也不會倒伏。

尤其是下頜、頸部等活部位的移植難度更大，所以我們就需要做皮瓣移植，保證供是決定手敗的一個關鍵，另外還有骨鼻再造、人工假眼等等，這都是非常麻煩的手。”

聽到陳棋說出一個個手難點來，說實話燒傷外科的眾人都有點失去了信心。

越中醫院的醫生們，其實頂多就是一名普通燒傷科醫生的水平，而現在病人的要求是“修復重建和燒傷整容科綜合醫生”，這就有點強人所難了。

其實有點陳棋沒說，因為病人還清醒著，不能當他是傻子。

柯榮威臉部的燒傷是不均勻的，可能與他在起火的一瞬間用手捂住臉有關系，盡管沒捂嚴實了，但其實他面部的皮只能算是2度燒傷，嚴重的只是五。

而2度燒傷只要治療及時，護理得當，是可以自我恢復的，這就給整容降低了難度。

之前看起來非常非常嚴重，那是因為臉面部的清倉是最后完的，臉上黑黑的焦痂或者污沒怎麼清理，看起來病人整個頭顱仿佛都被烤焦了一樣。

不過醫生嘛，咳咳，對家屬說得嘛肯定要嚴重一點的，好為自己留條退路。

朱火炎這時候問道：“陳棋，那接下來怎麼安全治療方案。”

陳棋想了一下說道：

“這樣吧，朱老師伱負責軀干和四肢的皮移植，就用臭豆腐植皮+異皮覆蓋。我負責難度更大的頭面部的燒傷修復和植皮，這個病人估計要在我們住院起碼半年才能完整出院。”

“噢對了，”陳棋想起了什麼：

“那個老左，你馬上以醫務科的名義向衛生主管部門匯報，就說病人起碼要經歷12次手，需要最3萬毫，噢不，就說是最要5萬毫升的，讓他們想辦法準備好。”

旁邊的張興夸張驚道：“老大，你也太狠了吧！現在咱們庫里只有5000CC的。”

陳棋也小聲用越中話回道：

“這麼好的機會當然不能錯過，咱們現在有人質在手，完全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領導不是說要不惜一切代價治療嘛，那就讓他們幫咱們去搞，這樣咱們今年的用就不愁了。”

病房里這時候發出一陣輕笑聲。

大面積燒傷病人搶救需要，這個大家都知道，不過哪怕嚴重一點的病人，一次輸頂多也是幾百上千毫升就足夠了。

陳棋一開口就是5萬毫升，一個人一般上的也只有5000毫升，可見陳棋心狠手辣。

聽到院長又要宰人了，不醫生們都開始蠢蠢，忍不住問了出來。

“陳院長，聽說那位香港老板一口氣給咱們醫院捐了4億港幣，這筆錢你準備怎麼花呀？”

4億港幣，人民醫院差不多1800名職工，如果分一下每人可以分到22萬。

在這個人均年收只有一兩千元的1990年，22萬足夠讓人瘋狂了，陳棋不知道的，這一晚越中醫院1800名職工注定無眠了。

“怎麼花？”

陳棋抬頭看了一眼說話的小醫生，輕笑了一聲：“再怎麼花，也不可能分錢給每個職工。”

“啊~~~”

病房里發出一陣失的聲音，財帛人心，放著巨款不能發，大家希有多大，失就有多大。

陳棋一邊低頭做植皮前最后的清創工作，一邊說了自己的想法：

“有了這筆錢，咱們先把咱們越中醫院全部推倒，全部重建一下，先建一個急診中心，再新建一個重癥監護室（EICU），這樣的急救中心才是完善的。

咱們再新建一幢新住院部大樓，所有的門診樓也全部重建，我的目標，要把越中醫院建全國最先進，最漂亮，最現代化的醫院。”

有個小醫生擔心說道：

“可是咱們已經在造雙子樓了，沒有更多的空地了，如果咱們整個醫院新建大樓，難道把醫院關停幾年嗎？”

陳棋無語道：

“笨，咱們醫院旁邊不是有個工人文化宮嘛，現在國營廠都倒閉了，哪有工人去娛樂呀，我上次去看過，里面的什麼舞廳、電影院、小劇場都快倒閉了，鬼影都沒幾個。

咱們就讓市府把這塊地給我們，把工人文化宮全拆了，新建新的門診大樓和住院部大樓，等建好咱們搬進去，這老院區再建新的實驗科研大樓。”

聽陳院長說完醫院的新規劃，不醫生都在憧憬在現代化醫院工作的樣子。

但也有醫生抓住了話中的重點：“陳院長，什麼實驗科研大樓？”

“你們不是想拿錢嗎？咱們有錢，當然得分錢嘍，否則我還不被職工罵鐵公呀。但這錢不能直接發給職工，這跟養懶人有什麼區別？咱們可是全國醫療市場化試點，不能吃大鍋飯。

到時咱們就開放科研項目申請，誰想賺錢，醫務人員必須去搞科研，要申請自己的課題，并且得有果，就是你的論文發表在什麼級別的期刊上，給予什麼樣的獎勵。

我想過了，你要是發表在國際頂級期刊上，咱們一篇獎勵10萬，在一般國際期刊上發表就獎勵5萬，在國醫學期刊上發表，就獎勵5000到500元不等，怎麼算就據SCI影響因子來。”

“哇，國國外怎麼差這麼多？”

“是啊是啊，國醫學期刊發表也不容易的。”

“一個課題可能要一年兩年才能完，這收益也太低了。”

陳棋輕哼了一聲：

“嫌棄國論文獎勵，這就對了，是騾子是馬就要拿到國際上去拼一拼，國的期刊算什麼水平？你們難道還不知道？水平低也就算了，關鍵是里面的黑幕，你們真不知道？”

陳棋這話一出，不人都臉紅了。

在國頂級期刊上發表論文，首先你得有山頭或者靠山，除非你是特別重大的醫學突破，否則一般作者本不可能發表。

在國一般醫學期刊上發表論文到是簡單的，不過嘛，咳咳，賬號給你作者，你懂的。

不懂，那就慢慢排隊吧，啥時候到？正在研究當中……

陳棋要想把越中人民醫院建一所教學醫院，除了跟海東醫科大學聯系起來外，就是要鼓勵職工們去搞科研項目。

但不鼓勵職工們為了“騙補”而去搞項目。

騙補，搞些七八糟的項目，然后花錢在國醫學期刊上發表，表面上看起來，數據也會很好看，一片欣欣向榮，花團錦簇的樣子。

但這都是皇帝的新裝，自欺欺人的玩意兒，對醫院實力提高有個用？

陳棋跟其他院長不一樣。

其他院長要創造政績，就必須搞這些虛花頭，好讓報表變得漂亮。什麼我院論文發表數全國第一，獲獎數量全國第一，建立多個院士工作站，多碩博點等等。

陳棋不需要這些，他又不想升發財，這對他來說沒意義。

國外不好說，天有外天。

但至國衛生系統誰的錢有他多？一般人有這麼多錢，差不多就是直接退休躺平了。

陳棋為啥不出國，為啥還在國拼，還住在魯迅路77的舊房子里。

那是因為他有一個想法：

在他自己賺得盆滿缽滿的前提下，想建一家世界級醫院，培養一批世界級醫生，讓華國在世界主流醫學圈有一席之地。

咳咳，這樣說主旋律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