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啤酒罐?”沈尋扭頭一看,恨不得當場打電話把楊威罵個狗淋頭,“這是昨天我朋友喝剩下的,我忘扔了。”
“行了,我沒那工夫陪您在這兒編故事,跟我回派出所吧,”警察指了指他的車,“您自己看,您說您這大過年的,我好好執著勤,您給我整出這麼大一個坑。”
沈尋瞅著那個坑,有些心虛:“我賠您錢行嗎?”
“錢?錢是重點嗎?”警察又瞪,“我告訴您,喝酒開車才是大事,趕的,跟我去派出所清醒清醒。”
沈尋自認理虧,也實在說不過這位,乖乖跟他回派出所做筆錄。
“把份證拿出來給我看下。”娃娃臉警察命令。
為難地抬起頭:“我沒帶,要不,我回去取下。”
“你家里人來接你,證明下你的份。”警察頭疼地眉心。
沈尋嘆了口氣,給林聿打電話。
電話接通,那頭卻是噼里啪啦的聲音,有點嘈雜。
一臉委屈地和林聿匯報完事始末,他卻在那頭不厚道地笑了:“你可真行啊丫頭,大過年的把自己弄進去了。”
“是不是親舅舅啊,”沈尋無語,“趕來救我,我閨、朋友都回老家的回老家,出國的出國了。”
“我在十渡陪我媳婦和兒子放煙火呢。”林聿答。
“您可真夠浪漫的,放個煙火跑那麼遠干嗎?”沈尋扶額,這個寵妻寵娃狂魔真是讓醉了。
“這不城里不讓放煙火嗎?”林聿的聲音在煙火響聲里有些模糊,“你等著,我找人去接你。”
“這大過節的,你找誰接我啊,麻煩別人不好吧。”
“人家不嫌麻煩,你就等著吧。”沒等沈尋再開口,林聿已經掛了電話。
“什麼況啊,?”警察瞅著打趣。
“一會兒有人來接我。”沈尋悶悶地開口。
“行吧,那你去那邊坐著等吧。”警察指了指走廊上的長椅。
沈尋不敢違令,乖乖走到那里坐著玩手機打發時間。
玩著玩著,手機只剩20%的電了,發出低電量提醒。走廊里沒暖氣,也有些冷。有點急了,給林聿發語音:“你找的人怎麼還沒來啊?”
“來了。”
這一聲,不是來自手機,而是來自幾步遠的地方。
沈尋整個人都僵住——那樣悉的聲音,帶著千山萬水的遙遠,卻又那麼清晰。
緩緩抬起頭,看到走廊那頭,一道高大修長的影,靜靜佇立。那人戴著頂黑鴨舌帽,臉龐陷在影里,只有淡淡的燈籠罩在他上,描出一層朦朧的金邊。
沈尋一也不敢,連大氣也不敢出,生怕眼前是鏡花水月,一個不小心,那道影子就散了,消失了。
那人緩緩走過來,影明暗,掠過他的臉,直到英俊的眉目漸漸清晰。他俯看著,輕輕一笑:“沈老師,我又來救你了。大過年的,犯什麼事了?”
嚨哽住,深呼吸才發出聲音:“我撞了警車。”
“哦,看來襲警的病一直沒改。”他彎起角,眼里是深濃笑意,還有小小的。
“哎,你誰啊?”娃娃臉警察走了過來。
“冬瓜,是我。”程立摘下帽子。
“三哥?”被了小名的劉冬瞪大眼小跑過來,“怎麼是你啊,這都好幾年沒見了啊,你不是在云南嗎?這姑娘什麼人啊,讓你大晚上跑來拯救?”
程立順著劉冬手指的方向,看向坐在長椅上的小人兒,淡淡一笑:“我媳婦。”
沈尋愕然抬頭,卻見他轉頭從容地和劉冬解釋:“本來今年沒打算回來過年,臨時決定回來,家里也沒備什麼酒菜,說出來買,我等啊等,也沒見回來,原來是被你逮這兒來了。”
“抱歉抱歉,”劉冬尷尬地撓撓頭,走到沈尋跟前,“嫂子,你早說你是三哥的媳婦啊,他當初還輔導過我呢。”
沈尋的臉頰和耳都因為他一聲“嫂子”發燙泛紅:“是我不好意思,我一定會賠償的,但我真的沒喝酒。”
“是是是,嫂子怎麼會喝酒,三哥肯定管著呢,”劉冬哈哈一笑,“行了,你們早點回去吧,車子的事今天不急。”
“好,給你添麻煩了,過兩天我來理。”程立拍拍他的肩,拉起沈尋,“走吧,我們回家。”
他的手很自然地牽住了的,相的那一霎,他掌心的溫度讓沈尋眼眶發熱。
“鑰匙給我吧,我來開。”走到車前,程立淡聲吩咐。
沈尋點頭,坐到后座。
程立自后視鏡看了一眼:“怎麼不坐前面?怕我吃了你?”
“前面……酒瓶摔碎了,了。”解釋。
“地址?”他打開導航。
沈尋報給他聽,又想起他方才那句“我們回家”,心跳失速。
空的城,一路飛馳。車廂靜寂,只有窗外的風掠過,試圖聽兩人心事。彼此都沒有言語,仿佛一場一別經年的暗戰,竟不知如何開局。想道一聲別來無恙,可又怎會無恙。
沈尋拉高了運服拉鏈,幾乎將半個腦袋都埋了進去,低著頭,心里有些懊惱——早知道他會來,真不該穿得這麼隨便,宋倩說得沒錯啊,完全沒點人味兒。別說口紅了,連潤膏也沒有抹,臉會不會太蒼白。應該鮮靚麗地出現在他面前的,結果完全像個自暴自棄、灰頭土臉的怨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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