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夜聽著肖恩說話的語氣,并不像其他人那樣強質問,因而便也淡淡地答了句:“我不忍心。”
“大小姐!您怎麼能說不關您的事呢!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更何況陸總變現在這樣都是為了——”肖恩真意切地說了一半,只差手腳并用了,冷不防對上人那輕嘲戲謔的眼神,猛然頓住,“您、您剛才說什麼?”
不忍心?!
人明眸皓齒間掛著一抹要笑不笑的弧度,看得人無端心驚膽戰,“臺詞都準備好了?背得辛苦。”
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中文學得不錯啊。
肖恩還在震驚中,好一會兒緩不過來。
他以為大小姐還會像以前一樣無于衷地說句“不關我的事”。
怎麼突然就……
“您——說真的?”
唐夜收回目,淡淡地“嗯”了一聲。
有些話,要承認很難。
可是一旦說出口了,便會發現好像也就是那麼回事。
江山易改本難移,就是那種會在巷子里見到萍水相逢的陌生年被欺負,也要不顧自己被砍傷筋脈的危險沖上去救人的人。
說善良也好,傻也罷。
唐夜就是這樣的人,也,沒覺得這樣的善良很丟人。
何況,那還是忱星的父親。
在一起不在一起是一碼事,到底曾經過一場,陸懷淵若是悄無聲息地死在世界上的哪個角落,也許不會過問。可是這麼多人不停在眼前為他刷著存在,再要眼睜睜看著曾經的人、兒的生父去死,好像,是有些強人所難。
“那您,”肖恩頓了頓,小心翼翼地開口,好像生怕話音太大會震碎了這個來之不易的話題,“為什麼不去看他?”
唐夜莞爾,反問得不假思索,“他有我去嗎?”
肖恩愣住。
沒有。
“宋井、杰弗里、喬伊、赫克托、霍格爾、你。再加上剛才遇上的厲東庭,或許還有個不知道在哪個角落暗中觀察的老狐貍池慕。”唐夜一一細數著可能與這件事有關的所有人的名字,“你們說他需要我,他就真的需要我?”
“可是……”肖恩皺起了眉,“是您當初說要和陸總老死不相往來的,陸總就算真的需要您,也不會忤逆您的意思。”
“是啊,是我說的。”唐夜頷首,有些苦笑的意思,“你也知道老死不相往來這話是我說的,現在陸懷淵都沒開口,我自己就屁顛屁顛跑過去,這算什麼?”
這算什麼。
肖恩低著頭,一時半會兒也答不上來了。
好像是這麼個道理。
但他還是無法相信,大小姐不去看陸總的原因竟然是——陸總沒有主開口要來。
“霍格爾說的對。”唐夜扶著電梯的扶手,目拉得遠了,自言自語般道,“我恨的人不是他,這整件事里我亦有我不可推卸的責任。雖然我們的之間搭上了那麼多條人命,沉重到得彎了、斷了。可是陸懷淵,他罪不至死,頂多就是我們不在一起罷了。他不欠我,我不欠他,各自安好。”
而這堪比陌生人一樣的關系……
又憑什麼,要自發自覺主去滿足他的需要?
“我不恨他了,可我也沒有非幫他不可的理由。”唐夜道,“就算是他本人開口,我也要考慮考慮才能決定,更何況是你們替他開口。”
肖恩嘆了口氣,陸總要是能親自開口還用得著他們在這里皇帝不急太監急?
說白了——
今早霍先生那番話只是讓他家小姐想明白了是不恨陸總的。
可并不能為去看他,甚至和他重新開始的理由。
就像之前說過的,他們之間,總是查了那麼一點。
唐夜也覺到了那一點的欠缺,所以沒辦法再往前邁一步。
“肖恩,你知道嗎,這麼多年來一直是我追著他跑。他不喜歡我的時候我喜歡他,他喜歡我的時候我深他,他著我的時候我也要比他付出得更多才能讓他有所謂的安全。”刺眼的從商場的圓頂玻璃外面進眼底,唐夜不抬起手,遮住了眼睛,“我也很累了。”
肖恩抿了下,道:“大小姐,其實您這段時間來吃的藥……”
“我知道。”唐夜放下手,闔著眼簾,“早就被你們換了。”
肖恩沒想到連這個都知道了,驚愕片刻,聽平靜卻鄭重地啟道:“這一次我不會再主邁一步,絕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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