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吃完早餐。

祁連去廚房重新盛了粥，取了熱的茶葉蛋和蘿卜干，用托盤端著，來到元老的臥室門前，抬手敲門。

元老以為是元書湉或者警衛員，悶聲說：“我不，不吃。”

往常他這麼說，所有人不敢再強求。

祁連直接推門走進來，把托盤放到床頭柜上。

掃一眼淚眼模糊的元老，祁連道：“賭氣給誰看？嫌我在這里礙事？嫌我也不走，要走你跟我一起走。”

元老剛要回話，突然想到，臭小子算老幾？

不過是上長了同樣的七星痣，又不一定是那個孩子，確切地說，絕對不可能是。

他昨天猛然看到他上長有北斗七星模樣的痣，猝不及防，十分激。

冷靜下來想想，整座城都塌了，他們住的那被震荒蕪，所有人都死了，沒有生還的可能，事后他派人去打聽過，沒有奇跡發生。

他不是那個孩子，哪來的底氣訓自己？

元老頭一扭，背過去，不理他。

祁連端起粥碗，另一只手著他的下，將他的臉扳過來，把碗遞到他邊，命令的語氣說：“喝。”

從來沒人敢這樣強迫自己！

元老忍不住暴怒，想了想，又下脾氣。

他端過碗慢慢喝著粥，眼睛卻悄悄盯著祁連的臉，打量。

盡管看他很不順眼，可是客觀來講，他模樣不差，不是元峻那種斂周正的英俊，也不是秦陸那種張揚強的帥，更不是顧逸風那種風度翩翩的俊朗，他是斯文中又著點兒邪氣的俊，像從未上過班的閑云野鶴。

如果他真是那個孩子，五肯定有父母的模樣。

可是元老將他五快看出包漿了，也沒找到那對父母的影子。

元老不有些失。

祁連了張紙幫他角，問：“說吧，那孩子什麼名字？”

元老一怔，不由得大吃一驚！

他只字未言，臭小子是怎麼知道是孩子的？

祁連道：“正常人誰讓你看屁？肯定是小孩子。如果是大人，就是和你一起洗澡時看到的，但你這麼要面子的人，怎麼可能和別人共浴？只能是孩子。他什麼名字？你說來聽聽，看看能不能喚起我的回憶？”

元老瞪他一眼，暗道，果然是賊子，賊賊的。

他險些上了他的當。

他低下頭，大口大口地喝起粥來。

那孩子當然不姓祁，也不姓齊，他父母不是普通工人，更不是奇城人。

祁連在他邊坐下，著他的側臉說：“是不是怕我和你套近乎？怕我借此要挾你，娶你兒？怕我讓你徇私枉法，免除我的牢獄之災？”

元老仍不說話。

祁連握拳捶他肩膀一下，嗔道：“你這人好沒意思，把人胃口吊起來，又裝啞。放心吧，即使我是你說的那個孩子，也不會娶你兒。該坐牢坐牢，我不會讓你為難。你這人要面子，生怕別人說你徇私枉法，連自己無辜的親兒子都舍得打發到國外去，何況外人？”

元老喝粥的作停下來。

如果他真是當年那個孩子，他會讓兒嫁給他，但是不會徇私枉法。

他唯一徇私枉法的一次，就是沒把元仲懷犯的罪，公告于天下。

粥喝完，元老把碗放到床頭柜上。

手機叮的一聲。

元峻發來信息：爺爺，你住的地方不安全，我派人去接你，馬上就到了，你和祁連一起上車。

元老又嘆了口氣。

英雄最怕遲暮。

他老了，那些人便不懼他了，蠢蠢，竟然將魔爪到了他的家。

他戴上老花鏡回信息：去哪？

元峻：去我岳父家。

元老：你和悅寧沒結婚，我去住不合適，去你們的閑宅住吧。

元峻：都不安全，只有我岳父家最安全。我岳母曾是異能隊一把手，警惕極強，我岳父和秦陸手也很好，只有住他們家里，我最放心。

元老沉默幾分鐘回：好吧。

他放下手機，手撐床站起來，對祁連說：“阿峻派車來接我們了，你收拾一下，跟我一起走。”

祁連道：“我東西在書湉海邊那套別墅，要收拾得回那里收拾，是書湉和小檸給我買的服和鞋子，買了很多。”

元老嫌棄地了角，覺得這小子太能嘚瑟了！

他喊了警衛進來幫他收拾。

十分鐘后，三人一起上了元峻派來的車。

乘車來到秦野家。

秦野和鹿寧出門迎接。

下車時，秦野親自來攙扶元老。

元老以前介意秦野年輕時盜墓的經歷，沒想到有一天走投無路時，投奔的卻是他。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風水流轉。

元老拍拍秦野攙扶自己的手，說：“要麻煩你一陣子了，阿野。”

秦野道：“小檸是我兒媳婦，一家人，不必客氣。”

元老在心里默默嘆氣。

想他戎馬一生，紅苗正，結果外孫嫁了盜墓賊之子，最看好的孫子要娶盜墓賊之，如今親生兒又和江洋大盜搞上了。

可能是極必反吧。

他太“紅”了，老天都覺得扎眼，想辦法往他上潑點“黑”。

鹿寧和元書湉、祁連在后面走。

元書湉低聲說：“親家母，我爸脾氣有點古怪，擺架子，你們理他就好。”

元老一聽又開始生悶氣了。

兒果然被祁連帶壞了！

放在平時，哪敢這麼說他？

鹿寧道：“元老戰功赫赫，一生都獻給了國家，倍人尊重，我和阿野、阿陸一定會好好保護他，照顧好他。給我們，你就放心吧。”

元老心里這才好點。

元書湉心中暖意橫流。

多麼靠譜的一家人，疼林檸，連的老父親也保護著。

安靜幾秒鐘，元書湉又說：“祁連人其實很好，很好相。他心眼不壞，雖然是盜，但是只盜壞人家的東西，你們放心。”

祁連心中有片刻。

人心思細膩，善解人意，果然是塊寶。

聞言，元老氣上加氣。

這個兒，他生養培養扶持半輩子，還不如一個認識沒幾天的賊子。

鹿寧回道：“親家母見外了，祁連的事跡我聽說過一些，他是俠盜，為民除害。我們尊敬都來不及，又怎麼會把他往狹隘里想？”

祁連本來目不斜視，聽聞此言，不由得偏頭多看了眼鹿寧。

這是他生平聽到的最高嘉獎。

是認同。

人人都追求的認同。

沒想到從一個幾乎陌生的人口中聽到了。

祁連幾乎要引為知己。

幾人回到家。

秦野支開所有傭人，掏出一個加文件袋，擺到元老面前說：“元老，這是從祁連提供的地址取來的絕資料掃描件，請您過目。”

元老拆開文件袋，取出資料，一頁頁地翻看。

越看越憤怒。

未看完，他再也克制不住，啪地一掌拍到茶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