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長陵笑道:“罵他四歲還在他母親懷里吃,六歲還尿子,打的褥子,曬了滿院子......”
皇帝也被他氣笑了,“你沒事罵他做什麼!你這不是找打嗎?”
“那誰知道呢,我在酒樓里好好地喝著酒,他朱副統領二話不說,把我押了進來,我不服啊!臣是誰,臣是陛下的宗親,陛下的兄弟,他敢欺負到我頭上?這不心頭不太痛快,仗著自己人在陛下的地盤上,耀武揚威了一回,誰想他敢手?”
岳梁坐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他賣萌。
皇帝連連道:“是是,怪朕,都怪朕。”回頭吩咐李高,“快把醫來,先替他治傷......”
皇帝親眼看到了晏長陵上的鞭痕,晏長陵一聲,他愧疚一份,正在氣頭上,長春殿的人過來稟報,朱嬪沒了。
皇帝心里對朱家的恨已經到了頂峰,聽到消息不僅沒有半分悲痛,反而一輕松。
死了就死了。
死了,太子就不會再被帶壞。
太子也不知道從哪兒聽到了消息,跑進來抱著他的大,哭得撕心裂肺,非要纏著他一道陪去看他的母妃。
皇帝沒了辦法,隨著太子趕去長春殿。
人在半路,便收到了消息。
刑部沒在晏家軍營搜出兵,但在他朱國公世子的莊子里搜到了。
為了誣陷晏侯府謀逆,朱國公威利,買通了侯府的一位嬤嬤,助他私造兵,再加害給晏侯府,所有的證據,證人,供詞,刑部侍郎裴潺,都整理清楚,呈報給了皇帝。
皇帝震怒。
命令刑部即刻捉拿朱國公。
太子還沒從母妃去世的噩耗中回過神,又聽皇帝要捉拿外公,當下便去抱住皇帝的,皇帝再也沒了耐心,一腳踢開,讓李高把他拖下去。
太子先前還哭得撕心裂肺,被皇帝踹了那一腳之后,不知道是不是被嚇到了,再也不敢哭了。
李高原本要把他帶回東宮,太子竟拽住他的手不松,拽住后也不說話,臉蹭著他袖,只不斷地聳肩氣。
李高見他如此,便把人帶去了自己的直房。
像李高這樣的總管,在宮外都有自己的住宅,當值之時方才進宮,但李高放心不下皇帝,為了盡心伺候皇帝,在直房居住的日子較多。
雖居宮第一太監,李高因平日里人和氣,好說話,底下個個都對尊敬有加。
帶太子回直房的路上,除了與太子問好,都會與他寒暄幾句。而李高每個都能準確無誤地出對方的名字,并清楚對方的背景和境,主過問攀談。
就連守門的侍衛,見了他面上也會含笑。
眾人倒也不意外太子為何跟著他到這兒來。
八又是來看李高養的蟈蟈兒。
李高把太子帶到屋子后,親自打水替他凈了面和手,又替他倒了一杯溫水。
太子走了一路,額頭都出了汗,不愿意喝溫水,想要冰,李高沒給他,“殿下上還在冒汗,不宜飲冰,當心又鬧肚子。”
太子不吭聲。
哭沒哭了,整個人卻無打采,似乎還沒從悲痛中緩過神。
李高走到他跟前,用布巾把他額頭上的細汗拭干,便盤坐在了他對面,低聲問:“太子殿下心里難?”
太子本就委屈,無可訴,被他這一問,沒有憋住,哭著道:“母妃沒了,父皇也不要我了......”
李高嘆了一聲,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聲道:“殿下還不明白嗎?”
太子疑地看著他。
“殿下是太子,并非尋常家的孩,而陛下是皇帝,也與尋常人家的父親不一樣,殿下想要從陛下上得到平常父親的關,怕是難了。”
太子聽不懂,搭地問:“有何不一樣?”
“尋常人是先有小家,再有大家。而陛下,是先有大家,再有小家。”李高耐心地同他講解,“太子殿下,想要陛下的恩寵,那便要學會聽話,討他的喜歡,而不是一味任地與陛下對抗,做他不喜歡的事,說他不喜歡聽的話,長久下去,殿下只會離他越來越遠。”
太子一聽父皇會離他越來越遠,愈發害怕。
他已經沒了母妃,他只有父皇了,托著哭腔問李高:“總管可否告訴孤,孤哪兒做錯了?”
李高松開他手,坐在他對面,緩聲道:“殿下錯有三。”
比起皇帝,太子與這位總管接更多,每回皇帝有事,都是讓李高過來關照太子,太子對他也極為信賴,認認真真地聽著。
“其一,殿下太過于依賴旁人。”李高道:“殿下是太子,將來江山的主人,一句話便能定一個人的生死,高貴,權威,主宰江山的君主,不應該需要任何人的。”
“其二,殿下不該自負。殿下可知這后宮六所,有多個嬪妃?陛下為殿下父皇的同時,也是眾多嬪妃的夫君,那些嬪妃將來誕下來的孩子,同太子一樣,都會喚陛下一聲‘父皇’,如今陛下對太子寵有加,太子殿下就沒想過,到底是何原因?”
是因為父皇只有他一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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