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南聽小唐僧似的念叨個不停，不很淡地牽了牽，“好。”

“哦還有，你記得每次吃多洗多。”程菲心這心那，生怕這位大佬會一不小心糟蹋掉買的天價果子，“水果沾了水就放不住，很容易壞。”

周清南深邃的淺瞳定定注視著，默然聽著。等說完后靜兩秒，才問：“還有別的麼？”

程菲仔細想了一下，搖搖頭。

“好。”周清南頷首，“你說的我都記住了。”

“記住了就行。”程菲說著便朝周清南抬手揮兩下，推門下車。

站定之后像是想起什麼，又回過頭，有點遲疑地小聲問：“今天以后，我們應該是真的不會再見面了吧？”

周清南瞧著，臉平靜地道：“這句話你說過很多次了。”

程菲：“。”

果然flag這玩意兒不能瞎立是吧。

為了能徹底跟這位仁兄劃清界限，程菲決定撤回一個煽道別，轉而面無表地說：“反正不管以后還會不會再見，祝你一切順利，長命百歲。”

“多謝。”

“拜。”程菲說完，轉離去。

隔著一扇半落的車窗，周清南后腦勺靠著座椅靠背，平靜地目送。

老街區破舊的街景充斥著煙火氣，窄街兩旁，各式各樣的小食攤大排檔，人聲嘈雜，生機。

姑娘的影進了小區門，轉眼便融進這片祥和的夜，消失不見。

黑車窗緩慢升高。

街燈暖的余輝被徹底阻隔，劃開車里車外兩個世界。

周清南視線收回來，在黑暗的車廂坐正子。片刻，他角彎起一道自嘲般的弧，發了引擎，驅車離去。

有些東西是有癮的。

就像毒品，明知沾不得不得，甚至不能靠太近。怕就怕道理都懂，偏偏控制不住。

前面路口遇上紅燈，周清南踩了剎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打方向盤，目淡漠注視著前面的電子眼。

一閃一閃地抓拍，像鬼火在跳躍。

煙癮又來了。

周清南點燃今天的第五煙，一口，依稀看見眼前有某些畫面在緩慢浮現。

忽然想到什麼好笑的事，他垂了眸，悶悶嗤笑出聲，帶出濃濃的譏誚嘲諷。

不就是不小心踩了個。

讓欄桿絆一下怎麼了，就算真摔下去又能怎麼樣？屁大點的事兒，你他媽至于張到連煙都拿不穩，要掉到地上去？

連那些刻意輕浮的措辭，惡劣的口吻，也被人姑娘一眼就看出用意和心思。

活他媽像個傻。

*

黑越野車速平緩，不多時便從這條老街里駛出。

街對面，顧姨翹著二郎坐在小馬扎上煙，吞云吐霧，面容冷淡，不知正在想什麼。

忽地，面前的小桌板被人用手指扣響，發出兩道聲響，輕而悶。

顧姨回神，眼皮子往上翻些許，看見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人。

對方個頭極高，形高大而魁梧，穿著簡單的棉布灰襯。衫料子糙，一點兒不講究，一看就是菜市場幾十塊淘來的便宜貨。

已經上了年紀的一張臉，眼尾額頭都有歲月肆的痕跡，可再多的皺紋，再廉價的著，均遮掩不住對方朗英俊的五底子，和那沉默而凌厲的氣場。

這人的突然出現，明顯讓顧姨頗有幾分驚訝。

一口煙吸太猛，直接嗆進氣管，顧姨微微睜大眼睛，下一秒便別過頭咳嗽起來：“咳咳咳……”

“點兒。”他隨手把里的煙出來，扔地上拿腳碾爛，涼涼道，“現在肺癌患病率那麼高，注意一點。”

“去你媽的。”顧靜媛瞪他，眼神里喜彌漫，上罵起人來卻一點不客氣，“敢咒老娘得癌癥？放心，你死了我都死不了。”

阿鬼角細微勾了勾，不逗了，彎下腰，大馬金刀往小板凳上一坐，說：“了，麻煩老板娘來碗面。”

顧靜媛白阿鬼一眼，上罵罵咧咧問候他全家，人卻已經走到爐灶前，練地打蛋下面條。

快餐就是快。

幾分鐘功夫，顧靜媛便將一份熱騰騰的面條端上來，往阿鬼面前一放，沒好氣道：“下了三斤老鼠藥，敢吃就吃。”

阿鬼臉上笑意懶散，從筷筒里出筷子翻拌面條，嫌燙吹兩口，挑起一筷子就塞進里。

顧靜媛彎腰坐在他對面，看他一連吃了幾大口，終于又開口：“你什麼時候回的濱港？”

阿鬼聞言，看一眼，“回？你幾時把濱港當老家。”

“反正也待了這麼多年，估計今后進了棺材，埋都是埋在這里。”顧靜媛無所謂地聳肩，“那就把自己也當濱港人咯。”

阿鬼又吃了一筷子面，咽下，神自如地回答：“剛回，放下行李就趕慢趕過來見你。有沒有覺得有點開心？”

“陳家槐你要死啊？一把年紀了到放屁，還以為自己是缽蘭街太保？”顧靜媛氣得半死，罵他都嫌浪費口水，停頓好幾秒才冷哼，“而且你真的是來見我？我信你才有鬼。”

阿鬼頓了下，挑眉，“一把年紀火氣還那麼大，是不是更年期？”

顧靜媛瞇眼，直接抄起旁邊的板凳就要往阿鬼臉上招呼。

阿鬼輕笑著往旁邊躲，顧靜媛上前拽他，一不小心便將阿鬼的襯扣子拽落幾顆，襯垮下大半，中年人打底的白背心和理實壯碩的肩背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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