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菲覺得這位刀疤哥還真不愧是周清南座下的第一小老弟，行事風格和他家大佬如出一轍，都是朵特立獨行不走尋常路的奇葩。

陸巖五其實很周正，但他周氣場兇悍，屬于那種在現實生活中遇到了，正常人連多看兩眼都怕被他拎起來暴揍的面相。

程菲怵他得很，但覺得遇都遇上了，就這麼干站著不吭聲也不是個辦法，于是清了清嗓子，又笑著隨口說：“你剛才帶小蝶去吃飯了嗎？”

陸巖：“嗯。”

程菲：“吃的什麼呀？”

陸巖：“西餐廳的兒套餐。”

“好吃嗎？”沒話找話進行中。

陸巖明顯是沒料到會接著出這麼一個問題，靜默半秒，然后便看了眼程菲旁的周小蝶，語調冷冰冰地問：“好吃嗎？”

周小蝶：“……”

周小蝶也是服了這兩個老六，強忍住心的無語，笑瞇瞇地回答：“好吃呀。”

一段極其沒營養的對話結束，程菲自己都被尬住了，眼風暗往自己背后方向掃了眼，只見主衛的那件黑玻璃門依然閉，一點靜都沒有。

程菲不皺了下眉。

心想：那位大佬怎麼還沒出來？掉茅坑里去了？還是說失過多昏迷了？

被自己心里冒出來的猜測嚇了一跳，擔心周清南出什麼意外，當即便又重新轉眸看向在場的唯一一位男士，指指自己背后，試探道：“你老板剛才進了洗手間，結果現在都還沒出來，不然，你進去瞧瞧？”

陸巖聞聲，面上神依舊冷漠如初，卻站直了，提步朝主臥方向走過去。

程菲自覺往旁邊讓開半步，余無意識一掃，倏地一怔。

這才看清楚，剛才一直被這位刀疤狠人哥在手里把玩的，是一把短刃匕首。牛皮復古刀柄，通做工細，鋒利的刀刃在暗下反出森然白。

“……”帶自家老板的親閨出門吃飯，玩什麼不好非要玩一把刀？多危險，也不怕嚇壞小朋友。

程菲微蹙眉，眼中飛快閃過一嫌棄。

主臥這邊，陸巖人已經走到房門口，正準備繼續往里走時，只聽屋里傳來咔噠一聲，衛生間的門鎖被人從里頭打開了。

周清南剛洗完手，正用一次手巾著手上的水跡，抬眸瞧見陸巖，他臉淡淡的，隨手將用完的手巾丟進垃圾桶，漫不經心地問：“找我有事？”

陸巖搖頭，冷著臉回答：“沒事。”

周清南：“那你進我屋。”

“那個程菲的姑娘我進來找你。”陸巖語氣沒什麼起伏，“說你在洗手間待了好一陣子，怕你出什麼意外。”

周清南聞言，眉峰很輕微抬了下，余往房門外頭晃悠一圈，找什麼似的，接著便落在一道纖細清麗的背影廓上。

“在自個兒家能出什麼意外，一驚一乍。”他語氣隨意地接了句，眼底深卻繾出一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和，走出去。

這邊，程菲正低著頭和周小蝶說話，隨后便聽見背后響起悉的腳步聲。

沉穩有力里又著幾分散漫與隨，從容不迫的。

程菲轉過頭，正好就看見周清南不不慢地走出臥室。想也沒想便嘟囔著問：“你怎麼上個洗手間上這麼久呀？”

“順便換了個藥。”周清南淡聲應。

聽見這話，程菲的視線下意識便往下一，看向男人的腰腹。果然，跡不見其蹤，之前滲的那條白紗布已經換掉。

“你從傷到現在，一直是自己換藥，然后自己給自己包扎傷口？”難掩驚異。

周清南：“對啊。”

程菲忍不住驚嘆：“那你好厲害，這手法專業得跟醫生護士有一拼。”

今天剛來這里那會兒，看見他腰上纏著的紗布，還以為是有專業人士給他理過傷口。沒想到，他全是自己手？

周清南回：“能生巧而已。”

他回話的語氣自然而懶散，簡單一句“能生巧”，輕描淡寫，沒有任何過多的渲染和描述，卻令程菲微微心驚——如此技能，不知道要過多傷，闖過多次鬼門關才能磨礪得出來。

也是直到這一分這一秒，程菲才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這個男人是真的走在刀尖上，隨時可能化作這個世界的一粒塵埃，隨風消逝，湮沒進泥土……

就在程菲愣神的當口，周清南已經隨手拿起一件掛在帽架上的純黑T，套在自己上。

腹部的傷口痛不止，頭也昏沉酸脹，周清南眉眼間流出一倦態，斜倚墻壁點燃一煙，解乏。

齒間煙霧縹緲，頹懶又氣，人如畫卷。

程菲看見這人了傷還煙，下意識皺眉，道：“周先生，煙不利于傷口愈合。”

“程小姐。”周清南指尖夾煙，后腦勺抵著墻壁直勾勾看，煙霧背后的薄細微一扯，耐人尋味，“是不是管得太多了點？”

一個反問句，無形當中便劃清楚河漢界。

程菲愣怔了瞬，有些遲鈍地意識到什麼，這才驚覺自己的某些行為確實容易發歧義。

臉微紅，不知作何言語，只能極不自在地別開了視線，不去看他。

須臾。

周清南深深吸一口尼古丁，垂眸撣煙灰，臉冷淡，吩咐旁的陸巖：“送程小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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