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不問出。”

聽見他貶低自己，程菲幾乎是下意識便反駁，“你好的，別這麼說自己。”

周清南側眸，看了旁的小姑娘一眼。

程菲走在旁邊，察覺到男人視線投來，莫名便有些張，心跳急促掌心發熱，匆匆將目移開，逃避與之對視。

周清南看程菲的眼神變得有些意味深長，下一秒，他輕輕挑了下眉，收回視線。

行至420房號門口。

周清南停步，刷卡開門。

“進來坐會兒？”他一只手推開門，側過頭來看，眼神沉沉的。

“……不用了吧。”程菲著挎包肩帶，窘促不安，朝他出一個有些干的笑容，“你應該要不了多久，我在門口等就好。”

周清南：“隨你。”

說完，男人徑自進了屋。

程菲依言留在房門外等。原地踱了幾圈步后，忽然到一陣憋脹從小腹傳來，來勢洶洶。

糟糕。

剛才起床之后喝了一大杯水，想上洗手間了。

“……”程菲窘迫地抿了抿，探頭往420房門瞧了眼。

只見房間線昏昧，只亮著一盞暗橘的床頭臺燈。

周清南坐在窗前的書桌上，面前是一臺筆記本電腦，屏幕的冷依稀照亮他如畫的眉眼。清寒，冷峻，沉靜，專注。

躊躇兩秒，程菲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敲了敲房門：砰砰。

電腦前的周清南聽見靜，眼簾微掀，視線從電腦屏幕移開，向姑娘白皙的小臉。

“……可以借用一下洗手間嗎？”程菲有些難為，囧囧地問，音量也不大，“小的。”

“用吧。”周清南應了聲，隨后注意力便重新回到電腦上。

得到房間主人的準允，程菲也不磨蹭了，趕推開房門走進去，直直沖向洗手間。

片刻。

嘩啦啦。

程菲洗完手，關掉水龍頭，用手巾去雙手的水跡，打開洗手間的門走了出來。

轉眸看眼書桌方向。

周清南還在發文件，不知還要忙多久。大約確實是遇到了必須立即理的急況，因為這位大佬腳上的鞋都還沒來得及換，依然是那雙厚底的一次白拖鞋。

看上去，和他整個人的形象、氣場，都格格不到極點。

程菲見狀，默默將腦袋轉回來，準備回到房門外等他。

但屋里的線實在有點暗，沒留神，剛走出兩步，腳下忽然便踢到了個什麼東西。

“……”程菲下意識低頭。

見絆住運鞋的是一本小冊子樣的件，封面是素凈的純灰，沒有多余的花紋。

程菲彎腰，將腳邊的玩意兒撿起來，在手里定睛一瞧，這才發現，這冊子竟然是一本畫冊。

完全是隨手的一個舉，將畫冊翻了開。

只一眼，僅僅看到第一頁，程菲的面便凝固住。

其實，與其說是一幅畫，畫紙上的容更像是一些隨手的涂。

黑的細畫筆，線條流暢而隨意。

有一些矮矮的、連排的，類似于平房的建筑，有無數道切割開天空的電線，雜無章，還有一些從天空簌簌飄落的、不知是象征著雪還是雨的線條……

程菲用力皺了下眉，腦子里電火石之間，又想起一件事。

一件明明奇怪，卻被忘在腦后忽略了很久的事——

之前第二次去尹華道468號的21層尋周清南，曾在周清南家的戶廳上看見畫板。那些畫板上的隨手涂，似乎也畫著類似的場景。

當時沒有多想，現在重看這些景，竟有種莫名的悉……

這些景，像極了二十年前的桐樹巷。

程菲住畫冊的指無意識收幾寸，怔怔出神之間，本沒有察覺背后有腳步聲在靠近。直到耳畔驀地響起一道低沉嗓音，才嚇到似的猛將腦袋抬起來。

“怎麼了？”周清南冷不防出聲。他注視著，神如常。

一時間，程菲的呼吸有些吃，腔像有驚濤駭浪在翻涌。也定定直視著眼前的男人，片刻，把手里的畫冊舉高幾分，嗓音出口竟啞得不語調：“你這些涂，是畫的哪里？”

第49章 Chapter 49

程菲難以形容現在的。

心里像裝了一壺快要燒開的水，又像是藏了一座快要噴發的火山，有太多復雜而澎湃的緒。

那些緒是什麼？

激？驚喜？期待？又或者是別的什麼，程菲說不清楚。只能聽見自己激烈的心跳，仿佛擂鼓一般，聲音就回響在耳畔，仿佛下一秒就會從的口沖出來。

如果這個男人回答，這些畫紙上的涂真的是桐樹巷，如果他也和有著同樣的回憶與執念……那這說明了什麼？

程菲手指收得更，骨節泛起淡白，牢牢抓著手里的那本畫冊，幾乎已經屏住了呼吸。

定定著周清南，眼中暗流涌萬千，執著地等待一個回答。

周清南眼皮微垂，也直勾勾注視著前的小姑娘，沉靜的眸猶如一無垠的深海，無風無浪也無漣漪。

滴答。

屋里鐘表的秒針向前跳轉一格。

周清南開口了。他語氣平淡得沒有毫波瀾，很隨意地說：“程小姐是濱港本地人，應該對桐樹巷大拆遷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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