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南眸驀地一凝,微抿,沒有吭聲。
兩步之遙,姑娘清亮的眸定定著他,聲音很輕,就像一陣從二十年前吹來的風。
對他說:“總覺得,我好像已經認識你很久了。”
話音落地的一息間,周清南眉心微不可察地擰了下。
程菲因為目始終停駐在男人面上,因此,這一細微的波瀾并沒有被忽視。
程菲記得,這是今晚從派出所出來到現在,他臉上的表第一次出現這種幅度的變化。
像有一只無形的手攥住了的心臟,心尖不自覺地發。
一個本來還飄在半空的懷疑,徹底在心里落地生,猶如種子遇上料,開始不控地生長。
程菲眼神帶著探究意味,仍舊牢牢盯著周清南,須臾又笑了下,用很尋常的口吻說:“很奇怪對不對。我們在汽修廠那晚之前,是兩個陌生人,本就沒有見過面。”
僅僅幾秒鐘的景,周清南面上那細微的漣漪已經消失不見。
他在夜下回,眼神沉郁而平靜,片刻,輕輕一挑眉,混不吝地回一句:“沒準兒咱倆上輩子是父。”
語氣神態,流里流氣又漫不經心,又變回往日那個桀驁不馴的漂亮混蛋。
程菲:“……”
程菲默,被這位大佬噎得不知說什麼,只能隨手整理了一下被風吹得微的發,錯開視線故作淡定地往周圍環顧一圈,道:“時間不早了,明天還得繼續去下一個考察點,回去吧。”
周清南:“你肚子不?”
程菲微怔,經這一提醒才反應過來他們還沒吃晚飯。
程菲默默回道:“。”
“那就吃了再回。”周清南語氣隨意,說話的同時已經邁開長往前面走去,又問,“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到蘭貴的兩天經歷了好幾次驚魂事件,程菲已經徹底見識到周清南最開始那句“蘭貴之行不會太平”的含金量。見這位大佬走了,一慌,片刻不敢耽擱,忙顛顛隨其后小跑著跟上他。
“我對這兒又不悉,沒什麼特別想吃的。”程菲有點擔心,回周清南道,“而且已經這麼晚了,我們兩個在外面逗留不太安全,隨便吃點盡快回酒店要。”
周清南聞聲,頓了下,隨口提議:“那就還是餌?”
程菲微怔,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周清南等了半秒不聞回音,扭頭往回看。見這姑娘表懵懵的,一臉的呆萌可,角不自覺便往上一挑,耐著子提醒說:“就酒店旁邊那個,之前店老板還租過我們機車。”
“哦!”程菲想起來了,當即點頭,笑地說,“可以呀。那家店干凈衛生味道不錯,老板人也熱心,去照顧照顧他生意。”
周清南聽說完,很輕地哼笑了一聲,散漫道:“程助理心眼兒還怪好的。”
他這句話,乍一聽是句夸贊,但也不知道是這人說話的語氣太氣,還是他那聲哼笑太人,這幾個字鉆進程菲的耳朵,卻讓品出了那麼一夸獎之外的味道。
程菲微蹙眉,拿不準他這句話究竟想表達什麼,垂眸悶了會兒,冷不丁就小聲接了一句:“說到心眼兒好,那我怕是比不上周總您。”
“?”周清南聞聲,揚了下眉,用一種帶著點兒疑又帶著點兒興味的目瞧程菲,好整以暇等下文,就想聽聽這個小不點兒又要叨叨他什麼。
風變得更大,天空的云層被吹散,出一鐮刀似的彎月。
霎時間清輝如洗,繁星熠熠。
程菲知道周清南在看,但一點不帶慫,掀起眼簾迎視上去,一雙明眸盛頭頂的月和星,黑而亮。
稍微低了一些音量,用一種神口吻對他說:“周總,今天在岑天天家的院子里,其實我都瞧見了。”
這姑娘故作高深的樣子實在有趣,機靈勁兒里著點天真的自得,像個撿到了一把破鑰匙就以為能發現超級寶藏的小朋友。
周清南看著,畔懶牽,眼底蓄著一清淺的淡笑,“瞧見什麼?”
“瞧見你給岑天天名片。”
“那又說明什麼。”
程菲輕輕嘆出一口氣,有點慨:“今天在那個男孩兒家里,我聽張書記他們的意思是覺得岑天天家里沒有主要勞力,沒辦法現這些年政府在農村致富工作上做出的努力,覺得他實在太可憐了,把他們家拎出來做欄目,像是在純粹賣慘,不適合。”
說完,程菲頓了下,又繼續道:“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是聽岑天天說了他去念書就沒人照顧半癱的姥姥,想私下替他解決這個困難吧?”
周清南臉上沒什麼表,回:“所以呢。”
“所以我說周總你本善良。”程菲朝他綻開一抹笑,很自然地道,“當時岑天天可開心了,你如果真的幫他解決了后顧之憂,那可真是善事一樁,要積好多福報。”
周清南盯著,輕微瞇了下眼睛,涼聲道:“可我記得程助理之前可不是這樣說。”
程菲愣住,白皙的小臉上流出一茫然:“我之前怎麼說的?”
周清南輕嗤一聲:“我告訴你梅景逍不是好人,讓你遠離他,你懟我說我更不是個好東西。”
程菲:“……”
程菲著實尷了個尬,雙頰浮起一層窘迫的紅暈,干笑著誠懇道:“抱歉,怪我有眼無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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