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南輕輕合了下眼睛，沒有再說話。

這次的蘭貴之行，他料定梅景逍不會安分，所以才堅決要跟來，本意只是保護的安全。

可是事的發展實在有些超出周清南意料。

他低估了自己對這個姑娘的和癮念，也低估了的聰慧與機敏。

剛才，看見輕咬瓣的作，他想要的念頭強烈到了前所未有。

只差一點，他就會瘋狂地吻上那張。

好在，關鍵時刻理智拉了他一把。

周清南很清楚，趁著一切還勉強于掌控范圍，他要做的，是把所有事都拉回原定軌道。

他的世界暗腐朽充滿污穢，偶爾窺見到一干凈明的天，已經是上蒼的恩賜。怎麼敢奢求太多。

等蘭貴之行結束，他就必須放蝴蝶遠去，離開這個不見天日的黑世界。

*

濱港市平谷區，夜市繁華熱鬧，煙火熏天。

顧靜媛手臂骨折還未痊愈，老街街尾的面攤由陳家槐幫著照看。

今晚生意一般般，從六點到現在總共就來了十幾桌客人，陳家槐佛得很，也懶得花費心思招攬顧客，直接瞇眼叼煙，拿了把小馬扎往餐車旁邊一放，坐下來打新下載的手機游戲。

這款游戲《再話西游》，是早年《大話西游》手游的升級版，風格完全是陳家槐這輩人年輕時接的手游調調，十分復古。

陳家槐頭天晚上在醫院陪護顧靜媛，閑著沒事刷短視頻，無意間看見了這款游戲，便想著隨便玩玩。

剛進游戲界面沒多久，一個聲音忽然在他響起，很隨意地說：“不好好守攤子，在這兒抱著手機玩，不怕顧老板出院之后拿你是問？”

陳家槐聞聲，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回：“生意這種事，講究個隨緣。”

程國禮覺得這這番歪理荒謬又好笑，彎腰一屁坐在陳家槐旁邊。見老友盯著手機屏看得津津有味，心下好奇，也抻長脖子打了眼。

看了幾秒，興趣闌珊，又將目收了回來。

程國禮拿起陳家槐放在桌上的煙盒，出一丟里，邊拿打火機點火，邊隨口問：“你這次過來是專程給阿城掃墓。忙完這頭，還不準備回云城？”

“本來說今天走的。”陳家槐叼著煙，修長手指飛快在手機屏上作，懶洋洋道，“這不趕上顧靜媛住院麼，我一走，誰照顧。”

程國禮：“不是還有我和蔣蘭在嗎。”

陳家槐：“菲菲過幾天就要從蘭貴回來了，你們兩個還是心這丫頭吧。”

兩人閑聊了兩句。

片刻，陳家槐第一局輕而易舉通關。他進游戲結算頁面，將發放的獎勵和新任務領進背囊，這才想起什麼似的，看程國禮一眼：“你大晚上過來找我，該不會就是為了跟我吹牛吧？”

聽見這話，程國禮的面倏忽變得微妙幾分。

他低頭自顧自倒了一杯白開水喝，遲疑兩秒，接著才吐出一口氣定定神，抬起眼簾看陳家槐：“有件事我翻來覆去想了好些天，還是決定跟你通個氣。”

陳家槐不解：“什麼？”

程國禮沒吭聲，手從兜里出手機，點亮屏幕摁幾下，將手機遞過去。

陳家槐接過，垂了眼皮去看手機屏，短短幾秒，他臉驟然微沉。

陳家槐重新看向程國禮，眉頭擰得的：“這是誰？”

“菲菲傳說中的‘地下男朋友’。”程國禮說，“咱們幾個人里，只有顧靜媛一個人見過那小子，這照片就是顧靜媛之前拍的。”

陳家槐線抿得筆直，盯著照片瞇了瞇眼睛，不知在想什麼。

程國禮將陳家槐的神變化收眼底，苦笑了下，說：“像，對吧。”

陳家槐還是沒說話。

“蘭蘭和靜媛看了這張照片，都不覺得有什麼異樣。”程國禮說，“可是阿鬼，我倆跟阿城是過命的兄弟，他的廓樣貌，我印象太深了。”

陳家槐目定定落在那副模糊的側廓上，良久，熄滅屏幕，把手機還給程國禮。

程國禮又說：“當然了，也可能一切只是巧合。一個不清不楚的側影而已，說明不了什麼。”

陳家槐瞇眼，沉聲說：“是不是巧合，只有見過本尊才知道。”

程國禮聽后卻是一陣嘆息，道：“說句老實話，我從看到這張照片的第一眼開始就覺得不對勁。但我一直沒有勇氣拿給你。當年阿城出事以后，留下一個孩子孤苦無依……其實最對不起他的人，是我。”

“過去的事就別提了。”陳家槐道，“現在，得想辦法見這個‘小男友’一面。”

程國禮從久遠的思緒中回過神，緩慢點點頭，說：“等菲菲回來，我就來辦這件事。”

“蘭蘭對阿城一家的態度這麼多年就沒變過，你還是別管了。”陳家槐說，“小丫頭那兒，我來想辦法。”

*

蘭貴縣城并不大，派出所離程菲他們下榻的酒店也不遠，走路十幾分鐘就到。

兩人進了之前的餌面館，老板熱地起招呼，用方言問周清南：“老板，還是一個大碗一個小碗啊？”

周清南點了點頭，“嗯。”

老板進廚房忙活開。

程菲找了個位子坐下，用紙巾著面前的桌面，就在這時，聽見對面傳來一句話，用很平淡尋常的語氣，說：“陸巖這幾天不會走。等考察的事一完，他會護送你回濱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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