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為，這輩子，他再不到一手指了。

溫雨瓷任他抱了一會兒，手推他，“放開我。”

溫寒不言聲也不，只是死死抱著，如抱著人生中最後一點希。

溫雨瓷皺眉，溫聲說：“溫寒，你先放開我，我有話對你說。”

“這樣也可以說。”他將臉頰埋在肩頭，用力呼吸上悉而清幽的香氣，那是他自小聞慣的味道，習慣到只喜歡這個香氣，嗅到其他人上的香水味就覺得厭惡。

溫雨瓷又皺了皺眉，“你最起碼去洗個澡，刮刮鬍子，你這樣抱著我，我很難。”

溫寒如夢初醒，從床上彈跳起來，“我馬上去洗。”

衝到浴室門口，他又回頭看溫雨瓷，“瓷瓷……你不會趁機離開吧？”

溫雨瓷在床邊坐下，“我想和你好好談一談，談完才會走。”

溫寒依然不放心，在淋浴頭下好歹衝了一會兒，刮鬍子時心急的刮出一道道痕，他也渾不在意，換上一乾淨服，迫不及待走出浴室。

還好，溫雨瓷還在床邊坐著。

“瓷瓷……”他走過去，在前蹲下，拉過的雙掌，臉埋在手心，“對不起……瓷瓷……對不起……”

他有千言萬語想對說，可話到邊，只剩這最蒼白無力的幾個字。

他太心急，太偏激，眼見著唯一的親人徘徊在生死線上，他沒了理智，居然對溫雨瓷做出那樣可怕的事，冷靜下來，回頭看去，他無法相信那是他自己。

他一直喜歡，，心裡只有，打時，怎麼落得下手？

他繃，聲音的厲害，明顯在忍著某種痛苦，溫雨瓷聯想到地上扔的空酒瓶，微微皺眉，“你胃疼？”

溫寒搖頭，抓著的手不放，“那不重要……”

溫雨瓷沉默了會兒，“我去給你做點吃的吧。”

讓他吃飽了，清清爽爽的，才能好好和他談一次。

“瓷瓷？”他猛然抬頭，又驚又喜的看，不敢相信仍願意為自己下廚。

溫雨瓷站起，“你收拾下房間吧，我去下碗麵，很快。”

直到走出房間了，溫寒還在懷疑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仍願意下廚給自己煮麵吃，他以為，再不會原諒他了。

溫雨瓷走下樓梯，路放堯立刻迎過來，皺眉看，“這麼快就走？”

“不是，你不是說他很久沒吃東西了嗎，我下碗麵給他吃。”

路放堯聞言，立刻和邊的宗俊熙、賀明宇換了個欣喜的眼，語氣也輕鬆很多，“耗了大半夜，我們也了，多做幾碗，讓我們也沾沾。”

“嗯，那你們稍等會兒，我很快。”

“需要我們幫忙嗎？”

“不用，下面而已，很快就好。”

廚房裡的東西也都是購置的，工調料一應俱全，好在還沒過期。

冰箱裡有新鮮的蛋菜，很快做出幾碗香噴噴的麵條。

聞到香味兒，幾個大男人很自覺的進廚房端，路放堯迫不及待吞了一口，用力點頭，豎起大指，“還是那麼好吃！”

溫雨瓷笑笑，將最後一碗放進托盤裡，“我給他送上去，你們慢慢吃。”

推開溫寒的房門，一寒風撲面而來，狠狠打個激靈，正落溫寒眼中，他立刻衝到窗邊，將窗戶關上，轉接過溫雨瓷手中的面，放在一邊，將溫雨瓷的雙手包裹在掌心，“瓷瓷，是不是很冷？”

“還好。”屋子裡很暖和，只是剛剛被冷風一吹，起了一的皮疙瘩。

他忽然解開襟，將的雙手放進去。

手不是很涼，但他心口的溫度火熱，兩相猛的一，覺到他的條件反般繃了下。

想將手回去，溫寒卻按著，將抱在懷中，輕輕呢喃：“瓷瓷，別……瓷瓷……”

往事猛然湧上來，溫雨瓷一下子很難過。

從小子野，爬山涉水飆車打架什麼都幹，冬天時最玩兒的是雪橇打雪仗，玩的瘋了，手套溼了也不顧，只管當時玩兒的開心。

等不玩兒了，一雙手早就凍僵了，惡作劇一樣往溫寒的領口塞，沒想到，溫寒將解開自己的服，直接將的雙手放在自己口，用服裹住。

他從來不會說甜言語，但只要能為做的，他全都曾做過。

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曾經那樣相的兩個人，會走到如今這種境地。

承認親可貴，可無法原諒曾願意為之付出一切的人，為了親人，衝揚起皮鞭，狠狠鞭笞，不見半分心疼憐惜。

如果易地而，也會彷徨，也會痛苦，也做不到對殺父之仇無於衷，但如果那人是他，絕做不到如他那般毫不留。

他們不是同一類人，所以無法理解他，也不能原諒他。

神思恍惚了會兒，執意將手從他上回去，指指放在旁邊的面，“你先吃東西，等你吃完，我們談一談。”

即使吃東西時，他的眼睛也不離溫雨瓷上，他曾經可以親的將圈在懷裡，可如今，能心平氣和的坐在咫尺之間，便如恩賜一般。

他放下碗，“我吃飽了，瓷瓷……”

“你先聽我說。”溫雨瓷打斷他的話，烏黑的眼珠平靜的看著他，“溫寒，別糟蹋自己的，你糟蹋不起，你這不只是你的，還是你爸爸媽媽的，你若是死了，以後請明年節，他們墓前連個掃墓的人都沒有，白白生養你一場，你忙著在這自怨自艾，不如去做些有意義的事，去看看你爸媽的墓，給他們燒幾張紙錢，告訴他們你認祖歸宗了，爸爸說，你還有哥哥，當年他以為你們一家四口都死在汽車炸中，既然你活著，也許你哥哥也還活著，你應該替他們找回他，你爸媽雖然沒了，但若有朝一日，你能和你哥哥一起在他們墓前為他們祭奠掃墓，相信他們死也能瞑目了。”

茫茫人海中找尋一個毫無線索的人，談何容易，溫雨瓷這樣說，只是想給他一點希，一點奔頭。

人若連點盼頭都沒了，活著便真是了無生趣，就像當初被他到絕境，若不是爸爸躺在醫院等賺錢治病，真會被他死也說不定。

“瓷瓷……”溫寒翕，他想開口求，求回到自己邊，但他發現，這話連他自己都沒臉說出口。

溫雨瓷笑了笑，“寒，我知道，過去那些事，你也是害者，不能完全怪你，可經歷了這麼多之後，我們已經回不到以前了，我覺得，其實你也並非多我，只不過我們在一起太久了，久的了習慣，習慣的以為我們兩個應該在一起……““不……”溫寒啞聲打斷的話，“我你，不管何時何地，從未變過……”

“不，你不。”溫雨瓷直直看著他，“如果真的很很，不管遇到什麼事，你也捨不得朝我手，更遑論是甩鞭子！”

“我……”溫寒的聲音啞在嗓子裡，如鯁在。

是，沒錯，其他的錯都能說是差錯，都能說是命運捉弄……除了。

溫家的公司被他謀奪了，他可以歸還，老管家和團兒是因季詩曼而死，並不能全都歸罪在他上，而溫雄如今也醒了，他並未對溫家做出任何不能挽回的傷害，除了。

他口口聲聲說最的人是，得最狠的人也是。

他明明努力忍了，可偏偏有本事一次又一次得他發。

他已經記不清他打過幾個耳，甚至抓著的頭髮將的額頭狠狠撞在牆上，按著的後腦給季詩曼磕頭賠罪……

越是不易折服，他越是想征服，他想折斷的翅膀，想看示弱求饒，想迫回到自己的邊。

那樣輕易就可以怒他，他一次又一次控制不住自己朝手，如果當初他沒三番五次的手打，也許他們輕而易舉就可以回到從前。

而如今，他們中間隔得是幾個耳一頓鞭打，這種東西，沒法兒還。

溫雨瓷依舊平靜的看著他，“我知道，過去這段時間你也很痛苦，我們都沒錯，是上一代錯了，你也是害者，如果你願意，我還願意把你當親人，就像明一樣，爸爸是你父親最好的朋友，爸爸也願意原諒你……其實你也用不著誰的原諒，你原本便沒有錯，只是……”

差錯，如此而已，卻害他沒了最心的人。

溫寒看著，目鬱痛，“瓷瓷，我們還年輕，未來還有許多時間，我願意慢慢補償，直到你能原諒我。”

“我不怪你，真的，在這世上，只有他們虧欠了你，你從沒虧欠過別人。”如所說，他也是害者，而且是最慘的那個。

這些年，他揹負著自認為的海深仇，也許從沒真正開心過，到頭來才發現，他耗盡心護著的，其實是仇人的兒，沒人比他更悽慘。

“是。”他苦垂眸，“他們都虧欠我，可我虧欠了你。”

嫣然一笑，“剛剛我說過了，如果你願意，我還是可以把你當做親人，就像明一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