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座的男人著窗外，似乎有些出神。

三年過去，當初那個果決下手扎他后頸的孩，已經在他腦海越來越清晰。和今天看到的溫端莊的二小姐，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想到這里，他收回目，微微一哂，邊帶著自嘲的笑意：“不是。”

餐廳里。

中式紅木圓桌上，擺放著清淡卻致的七菜一湯。

趙淑英熱忱地拉著宋欽蓉坐下，親手舀了一碗湯，推到面前：“多吃點，你太瘦了。”

“謝謝。”宋欽蓉也不推辭，順從地低頭喝起了湯。

趙淑英就坐在一旁，裹上的毯，細細打量起自己的孫。

宋欽蓉的穿著在追求流的人看來是很土的，但老人大多念舊，在趙淑英看來，自家孫的穿著簡單大方，很有年輕人的朝氣。一頭過肩長發順地披散著，配合著黑框眼鏡，整個人看起來安靜又文雅。

真是越看越滿意。

多好的孫啊，怎麼就……

想到這里，嘆了口氣：“蓉蓉啊……”

“嗯？”宋欽蓉挑眉。

趙淑英小心翼翼地斟酌著語句：“聽說，你休學了？”

“嗯。”

“高中還沒讀完？”

宋欽蓉的面上依舊從容，點了點頭：“是的。”

小諾出事的時候，還在上高三，都沒來得及參加高考，就撇下一切去追兇手了。

以至于到現在，依舊是個高中學歷。

趙淑英疚極了：“都是不好，要是當年把你留在邊，又怎麼會讓你連個大學都上不……”

不知道宋欽蓉休學的原因，還以為是窮得不起學費。

這麼乖巧的孫高中都沒畢業，想想就心痛。

“要不，你就留在京城上學吧？剛好寒假剛結束，幫你聯系學校。京城好的學校多，只要你好好復習，一定能考上大學的……”

留在京城上學？

宋欽蓉眨了眨眼，笑了。

還打算過兩天開口的。畢竟這趟來，既要確認《瑤池冷》到底藏在宋家哪里，又要等兇手找上門來，不知道得多久。

等壽宴一過，要長留宋家，總得有個理由。

想不到，竟然主提了。

“那就麻煩了。”順從地應道。

宋欽蓉應和的態度讓趙淑英又驚又喜。

多乖的孩子啊！

興地拍了拍孫的手：“不麻煩不麻煩！都幫你看過了，你妹妹之前讀的那個學校就很好……”

正說著，孟雅麗帶著孩子們走了進來。

“媽。”

“。”

看到另一個出的孫，趙淑英心更好了，笑著沖招了招手：“依依回來了？來，見見你姐姐。”

宋依依走上前，不聲地打量了下宋欽蓉：“姐姐。”

“好孩子。”宋依依的表現讓趙淑英很滿意，拉過宋依依的手，語重心長地道，“你也知道，你姐姐一直住在鄉下，這些年呢吃了不苦，到現在，高中還沒讀完……”

“什麼？”正給兒子夾菜的孟雅麗聞言一頓，“蓉蓉都二十一歲了吧，高中還沒讀完？”

比小一歲的宋依依，都在上大二了！

趙淑英的臉上僵了一瞬。

自己孫淪落到這個地步，臉上也無。

尷尬地點點頭：“我就想著，蓉蓉這次回來，正好在家里多住一段時間，去學校補補高中的課。”

宋依依點點頭，一副認真提問的模樣：“那姐姐是打算，班進高二還是……高一？”

孟雅麗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當然是高三！”趙淑英有些難堪，但還是扯了個笑解釋道，“只要你姐姐順利參加今年的高考，大學那邊，我和你爺爺會想辦法。”

話雖如此，宋家在京城不過是個普通豪門，又能把孫送到什麼好大學去？

宋依依“哦——”了一聲，似笑非笑：“那姐姐就不用怕了。”

“也不是這麼說。”一輩子沒求過人的趙淑英臉極不自然，“能把分數考的高點當然最好。對了，你之前那個班主任，好像是什麼特級教師？”

“您說潘老師嗎？是全國特級語文教師。孟雁就在班里呢。”

孟雁是宋依依的表妹。

“那就讓你姐姐去孟雁那個班吧，親戚之間還能互相照應！”趙淑英一錘定音。

這話聽得孟雅麗一臉的不敢置信：“媽，您這意思，是想讓蓉蓉班進附中？”

那抑揚頓挫的語調，就差把“也配”三個字蹦出口了。

附中是什麼地方？那可是京城最好的高中。

在京城的中學圈里，流傳著這樣一句話，進了附中，相當于一只腳進了985。

每年不知道有多學生，破了腦袋想進去。

就連一心吃飯的宋瀟都忍不住抬起頭，嗤笑著開口：“就？”

一個三年都考不上大學的學渣，還想進附中？

可趙淑英早就做好了打算：“我記得附中有個校董，是方家的人，讓悅齡出面說一聲，班進附中應該不難。”

方悅齡是宋依依的堂嫂。在京城，方家的名頭可比宋家響亮多了。

“可是，孟雁在的是A班，潘老師又鐵面無私，以姐姐的績……”宋依依為難地提醒道。

A班是附中的特級班，只能靠績實實在在地考進去，要沒考過，就算你是校長的親兒子都沒用。

換句話說，進附中的特級班，比進京城最好的大學都難。

趙淑英垂下眼眸。

確實，宋欽蓉已經休學三年了。現在去考，能不能有個30分都不知道。

頓時悶地說不出話來。

餐廳里，一時陷了沉默。

只能聽到宋瀟和宋欽蓉吃飯夾菜的聲音。

尤其是宋欽蓉，從頭到尾都在專心致志地夾翅咬翅，頭都沒抬過。好像剛才討論的不是的事一樣。

到底是鄉下來的，上不得臺面。

宋依依的眼底閃過一道冷。

剛才看到鋼筆時，還真把這個姐姐當了對手，可如今……就這高中學歷的土包子也配？

“，您也別著急，姐姐一來就進附中，對來說已經力不小了。當時我們班里，就經常會有同學不了打擊，主申請換到普通班的……。”

長居A班前十的宋依依，一臉地勸道。

“特級班的氛圍，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得了的。”孟雅麗也笑著出聲，“蓉蓉基礎不好，還是別給太大力了。蓉蓉，你說是吧？”

“嗯？”宋欽蓉正在專注地挑著翅上的蔥，猝不及防被cue，也懶得抬頭，只應了聲“都可以”，就繼續挑蔥了。

這模樣看在趙淑英眼里，只覺得愧疚更深。

多乖巧的孫啊，為了照顧的，明明因為進不了A班而難得抬不起頭了，還用這麼平靜的語氣，說去哪“都可以”。

越愧疚，越覺得上的毯有點不夠厚。

忍不住又裹了點。

真冷啊……

“老陳！”的開始發，“再給我……給我拿件大來……”

話沒說完，毯子“嘩啦”一聲到了地上。

宋欽蓉挨得近，清楚地聽到急促地了兩下，正想開口詢問，就見突然捂住口，眼睛一閉，整個人地倒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