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幾乎是一夕之間劉子期這個名字變得人盡皆知，朱匡弒父殺兄、謀朝篡位的惡行也經說書人的彩宣揚后，傳得沸沸揚揚。

民間風向也一朝變換，就連整日侍弄莊稼，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都在家中悄聲議論，倘若能換個人做皇帝就好了，這些年他們被沉重的賦稅的不過氣來，尤其是那些被征兵徭役、鬧過洪澇旱災、地疫病的地方，聽聞明正帝昏迷不醒，甚至有人暗暗拍掌稱快。

明正帝這些年修道問仙，謀求長生，花費了大量的人力力去修建道觀，很多被征工去修建道觀的男丁遇到貪惡吏剝削，吃不飽還要扛幾百斤的大石頭，工錢卻寥寥無幾，因此殞命的百姓也不知凡幾，便是僥幸存活下來的那部分人，也留了一勞損病，可謂是勞民傷財至極，更有甚者，是家中唯一的男勞力，以至整個家里食不果腹。

當年為了獨尊道教，派人打砸廟宇，坑殺和尚。

因此就連佛門中人也在大雄寶殿多念了數本經書，觀著這場巨變的到來。

劉府這幾日的門檻幾乎都要被人給踏平了，百盡皆登門，就連申添的門生也在其中，其中肖寧居功甚偉，外面的風向全都是他暗中運作下的果。

皇宮，江昉引著馮元琦一路悄無聲息的到了棲梧宮。

“娘娘在里頭等您多時了，周圍的巡邏侍衛都已被我支開，兩刻鐘后我送您出宮。”江昉站定，與馮元琦道。

馮元琦微微頷首，有宮人推開殿門，引著馮去了偏殿。

馮鶯見馮元琦進來，有些焦急的想要站起，但還是按捺住，揮手讓宮人們都退下。

馮元琦躬正行禮，馮鶯站起道：“你我兄妹之間不必在乎這些虛禮，申閣老，二皇子還是沒有消息嗎？”

馮元琦搖頭：“那昭獄您不是去過了，可有什麼線索？”

馮鶯臉上有憂：“便是沒什麼線索，我才江昉去找兄長，讓你幫著尋悱兒。”

馮元琦：“我人去查過，昭獄那日值守的獄卒都被調去守城，看守很是薄弱，余啟蟄應當是沒有說謊的。”他的人還查出劉裕的大兒曾去過一趟昭獄，被余啟蟄送回了劉府，不過這與朱悱失蹤應當是沒什麼關系。

“二皇子不知所蹤，興許是從昭獄后有意藏了起來，亦或是趁出了城，娘娘您也不必太過憂心。”見馮鶯臉不大好，馮元琦寬道。

馮鶯對這個兒子已是失至極，早已經看明白，朱悱并不適合做一國之君，但終究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不能不管他的死活。

馮鶯在貴妃椅上坐下，著扶手，有些疲倦的道：“那幾日京城太了，悱兒出生的時候，你和父親便勸過我，不要讓他做太子，現在想來，我當年就該狠下心來，不為他要這儲君之位。”

“便是娘娘不要，當年的圣上仍是會立二皇子為儲君的。”

朱匡那時剛坐上皇位，懼定北侯手中的兵權，又為了穩住朝堂，在馮鶯生下朱悱后，就趕下了封太子的詔書。

可后來沒幾年，朱匡坐穩地位，廣納后宮，待馮鶯愈發薄涼，對定北侯府也愈發忌憚，幾次三番想要收繳定北侯的兵權，過河拆橋殺了不扶持他登基的權臣，馮家那時才看朱匡唯利是圖多疑猜忌的本。

馮錚當時便要馮鶯向明正帝自請廢掉朱悱的太子之位，但馮鶯疼兒子，沒有答應。

馮錚不看好朱悱，又勸不兒，便只好在平涼府謹言慎行，并命馮家人不得招搖莽撞，讓馮鶯在宮中也莫要爭強好勝，以免扎眼，落個抄家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