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程英到現在都沒什麼消息，我這心里總不踏實。”馮鶯著念珠，總覺得明正帝說不得還能殺回來，畢竟他手里有程英這麼鋒利的一把刀。

馮元琦明白馮鶯的想法，這些年朝廷外誰不畏懼程英，程督公這三個字提起來要比明正帝更讓人膽寒。

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程督公在朝堂外攪過無數風云，但是這一次京城得如此厲害，也不知是何緣故，程英一直未曾面。

“便是程英這柄刀再鋒利傷人，他又如何能抵得過千軍萬馬，圣上大勢已去，程英遲遲不手，已錯失最好的時機，眼下的局勢便是程英恐怕也無力回天，娘娘對咸那邊就不要再抱有任何期待了。”馮元琦生怕馮鶯一時頭腦發昏，不聽他的勸告，又轉變了主意，暗中做出些什麼節外生枝的事。

馮鶯聽他這麼說，便不再多想了，本就做夠了這個皇后，一想到劉子期稱帝后，自己能回馮家，做回原來那個在閨中自由自在的自己，甚至有些期待明日早一些到來。

馮鶯正要讓江昉送兄長出宮，忽聽外頭有太監道：“娘娘，有人要見您。”

馮鶯抬頭看了一眼馮元琦，朝著閉的殿門問道：“何人要見本宮？”

“這人說是詹事府的府丞，有要事要親稟皇后娘娘，事關二皇子。”太監稟告道。

馮鶯一聽與朱悱有關，就示意馮元琦先躲去屏風后面，見兄長躲好，才道：“進來吧。”

“下劉壁，是詹事府的府丞。”劉壁被小太監引進殿，就戰戰兢兢的跪下，不敢抬頭四看，直接表明來意，“下聽聞二皇子不知所蹤，皇后娘娘頗為掛念，派人四搜尋，下這邊得到了一些二皇子的下落，如今圣上不在宮中，只得前來稟告給娘娘。”

馮鶯往屏風后看了一眼，兄長都沒找到悱兒，一個小小的六品詹事哪里得到的消息。

問道：“你知道二皇子的下落？那二皇子眼下人在哪？”

劉壁忙做惶恐狀，道：“下若是說了，還娘娘莫要太過傷心……”

馮鶯見他這般作態，心下便是一咯噔，了手里的念珠：“你且說便是。”

劉壁哆哆嗦嗦的道：“詹事府的一個小吏，瞧見了一樁，這幾日嚇得魂不守舍，今兒才按捺不住告訴了下，下一聽說就趕進宮來了，那人說是在南城脂香街見到了二皇子，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馮鶯臉繃，坐直了子，雙眸盯著他問道。

劉壁抹了一把額上的虛汗，道，“只是……他說二皇子已經沒了……”

“什麼？”馮鶯猛地站起來，聲音驀地拔高，腳下發，頭腦突然空白。

深吸一口氣，強穩住心神，雙眸鋒芒畢，語氣一厲：“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劉壁嚇得渾一哆嗦，跪在地上子有些抖道：“他說叛軍退去后第二日，他去脂香街會見相好，卻不想瞧見了大理寺的余大人和拱衛司的陸同知，他心生攀附之意，就跟上前去，原本是想要搭話攀附，卻不想竟瞧見余大人和陸同知從馬車上搬下來一個麻袋，那麻袋上沾了，他嚇得不敢再上前，只悄悄盯著。”

馮鶯越聽臉越蒼白，著念珠的手幾乎要握不住。

“后來竟發現余大人和陸同知進了一暗娼的院子，等人再出來時帶的麻袋就不見了，等這二人走后，那小吏實在好奇麻袋里裝了什麼，就溜進院子，四翻找，竟找到一地窖，他下了地窖才發現那是一暗道，好奇驅使，便沿著道一直走，結果竟瞧見了坍塌的陵墓，還有……還有二皇子的尸首。”

念珠從馮鶯的手中掉落，摔了一地的珠子，跌坐在椅子上，雙眸含淚，里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劉壁跪在地上不敢作聲，他已經將背下來的話全都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回去便能跟閣老差了，余啟蟄得罪了馮家，便是攀附上未來的新帝想來仕途也不會再順利。

屏風后的馮元琦皺眉頭，看來是有人不愿看到馮家與新帝站在一起，甚至是不希劉子期這麼順利稱帝。

馮鶯猛地站起來，腮邊帶淚：“帶我去脂香街！”

屏風后忽然響起一聲異響，馮鶯才想起兄長的存在，揮退劉壁和殿的太監，讓劉壁在殿外候著。

馮元琦從屏風后走了出來。

“兄長，剛才的話你也聽到了，悱兒被余啟蟄給殺了！”馮鶯心中悲痛，無聲落淚。

馮元琦道：“劉壁所言未必是真，這個節骨眼上他進宮見你，恐怕居心不良，娘娘還是不要出宮的好，我隨劉壁去南城確認一番，若真是……若真是二皇子，我會帶他回宮的。”

馮鶯哭著點了點頭，痛道：“好。”

馮鶯太監引劉壁出宮，去定北侯府找馮元琦，支開劉壁后，才讓江昉送馮元琦出宮。

馮元琦繞路先一步回到定北侯府，待劉壁趕到后，佯裝才從太監從中得知此事，劉壁帶路去了脂香街。

在暗道深坍塌的潞王陵找到朱悱的尸首，確認是朱悱無疑后，馮元琦的臉也變得不大好看，他想不通余啟蟄為何這般著急的殺死朱悱，等劉子期稱帝后，就憑朱悱勾結姬無道攻城，就能判他個謀逆之罪，何至于眼下就要了朱悱的命，難道劉子期和余啟蟄就不怕馮家手握兵權，倒戈相向嗎？

馮元琦命人將朱悱的尸抬走，一路運送至皇宮。

馮鶯看到朱悱的尸首，痛哭不止，痛心道：“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他雖不，可到底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我要去問問那余啟蟄為何要殺我兒？替悱兒討回一個公道！”

馮元琦扶住幾乎要站不穩的馮鶯，勸道：“焉知不是有人要嫁禍余卿，挑撥我馮家與劉子期兵戈相向。”

“定然是他們做的，劉裕那老匹夫還假惺惺的宮與我說悱兒在昭獄不知所蹤，可那日將他押下城樓關進昭獄的就是他劉裕，兄長，你不要攔我，我倒要看看他們是不是也要將我給殺了，好掃除所有障礙，坐上龍椅！”

馮元琦擰眉，耐心說道：“你冷靜一些，若當真是他們殺的人，你去了也無濟于事，難道還要白白送上一條命？”

“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的看著悱兒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馮鶯掉眼淚，“我知道你們都不喜悱兒，覺得他像極了朱匡，可大哥，我就這麼一個孩子。”

拽住馮元琦的手，“大哥，你幫幫我，父親遠在涼州，我在這宮中又孤立無援，你幫我去給悱兒討要一個公道。”

馮元琦很是無奈，他心疼妹妹，可若真是劉子期授意余啟蟄殺了朱悱，那便是本不懼他馮家的兵權，當年朱匡殺了宸太子和太子妃，又滅了淮公主滿門，劉子期此舉是在報仇也未嘗可知。

“大哥……”馮鶯泣不聲，滿眼懇求。

“好，我帶人這就去劉府，看看他們是不是要趕盡殺絕，斬草除！”馮元琦心道。

他話音剛落，殿外就傳來一道聲音：“二皇子是我殺的，娘娘和國舅爺不必去找子期，我來給娘娘一個待。”

“誰？”馮鶯和馮元琦都抬頭朝殿外看去。

劉瑤珍揮開阻攔的太監宮，推開殿門緩步走了進來。

明正帝昏迷不醒，遠在咸，叛軍圍城，外頭又有先太子孤要稱帝的消息，這皇宮早了風的篩子，守衛也不再是鐵桶一塊。

劉壁一離開皇宮，他在棲梧宮與馮鶯的所有對話，包括馮元琦面見馮鶯的消息便全都送到了該送的人手里。

是以，劉瑤珍在父親的書房外不小心聽到了馮皇后已經知道朱悱死之事，便孤一人了宮來，約莫是知曉是未來‘新帝’的姐姐，劉瑤珍宮很是順暢，并無人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