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啟蟄自從閣后甚是繁忙，常被劉子期留在宮中商議朝事，朱匡在位時留下很多弊癥，單是清查各府的貪污吏就花費了不功夫，此事劉子期由了余啟蟄全權負責，這半年來各府地方幾乎有一半被余啟蟄和錦衛送進昭獄，因而余啟蟄在地方員口中的名聲并不算好，外間都罵他是酷吏出，刑訊的手段狠辣殘忍。

后又因改革兵制，朝中的老臣對余啟蟄也頗有微詞。

臨江府的衛所侵占軍田，衛所軍生活困苦，逃兵甚多掀開了衛所制弊端的冰山一角，朝廷想要改革衛所制，余啟蟄提出了募兵制，但如此一來閣必須將兵權下放于將領，導致朝堂上有很多反對的聲音，朝中舊臣背地里沒詆毀余啟蟄，說他是因命好娶了安樂公主，才為承平帝倚重，有了如今在朝廷舉足輕重的位置，與安南侯府好，才會提出募兵制，來討好重兵在握的顧魏父子兩人。

不過外頭的風風雨雨，并未影響到余，余啟蟄在忙公務的時候，也在忙自己的事。

胭脂作坊在與沈瑜的通信中已經步正軌，胭脂鋪開在青魚街，就在香丸鋪子隔壁，王雪煙和沈菀都有，王雪煙也是胭脂鋪的掌柜。

除卻生意上的事，余每日都會去萬福橋坐診。

萬福橋醫館坐診大夫是安樂公主的消息最初在坊間傳開時，醫館很是冷清了一些時日，就連以前常來拿藥的那些患者也不再來醫館，店里伙計心中都很不是滋味，他們醫館抓藥便宜，東家雖然是安樂公主但醫很好，不該因為有了一層公主府的環，就被人用偏見看待。

余倒不在意這些，沒有病人便去南城走街串巷免費義診贈藥，時間長了，戴冪籬去醫館看診過的青樓子認出來，自那以后，間或有人開始重去醫館。

“姑娘，今兒不去南城了？”蒹葭習慣了每日閣老上朝后，隨余一同去南城義診，今兒難得見竟要梳妝打扮，笑著說，“奴婢倒是不曾記得今日哪家有帖子宴請。”

因著余不喜歡們稱自己公主，府中下人便還是跟從前一樣喚姑娘或是夫人。

余跟著笑了笑，“今日就不去南城了。”

蒹葭恍然想起今日是驚蟄，“姑爺近來這麼忙，想是自個兒都忘了今日生辰，要不要讓云霄去送個信，讓姑爺早些下值回來？”

余搖了搖頭：“晚些回來就晚一些再用飯。”

帶著蒹葭白先去了一趟琢玉閣，取回了為余啟蟄準備的生辰禮，回府后，便去了廚房。

宋婆子一大早就將余昨日待下的食材采買了回來，余在廚房里忙了半下午，總算是做出了自己還算滿意的蛋糕。

余閣老到家已是戌時末，外頭已經黑了，進屋瞧見余趴在塌的矮桌上睡著了，余啟蟄放輕了腳步，從手中出看了一半的游記擱在一旁，俯正要將抱去床上時，余醒了過來。

“你回來了？”余了眼睛，清醒過來。

余啟蟄抱著坐在榻上，“近來閣事多，你困了便去睡，不用一直等著我。”

余手了他眉心的褶皺，淺淺一笑，“看來你是真忘了。”

從余啟蟄的懷中起，對他道，“等著。”

余啟蟄微微挑眉，看著朝屋外走去。

片刻后，余端著剛煮好的長壽面走了進來，蒹葭手中捧著白日里做的蛋糕。

余啟蟄靜靜地看著將屋里的燈盞都熄了，在那塊香甜的糕點上了一支小蠟燭點燃，在微弱昏黃的燭下回眸朝他笑著說：“余啟蟄，生辰快樂。”

他眸了，心頭好似被細的貓爪子輕輕搔過，泛起酸。

余見他看著自己出神，走過去扯著他的手，將他拉到了桌子旁，“快閉上眼睛選個愿。”

余啟蟄垂眸看著，眸無比和，在的催促聲中閉上了眼睛。

最好的人就在邊，他已經別無所求。

吹過蠟燭后，余糾結道：“還是先吃面，面再不吃就坨了。”

余啟蟄接過長壽面，他挑了挑碗中的面條，面得很細很細，是他一貫吃的細面，他將一碗面吃得干干凈凈，才放下碗筷。

余將切好的蛋糕捧給他，“味道有些甜，你若不吃便吃一些。”

余啟蟄嘗了一口，的確有些甜膩，不過他還是吃完了，因為他清楚這些吃食是余親手做的。

余下的余讓蒹葭拿下去跟其他人分了，而后捧出了木匣子遞給余啟蟄：“現在該拆禮了！”

余啟蟄在期待的目中打開匣子，匣子是一枚羊脂玉佩，比他腰間常掛的那枚稍稍大一些，雕工也要更致一些，但仍雕的是白澤。

“喜歡嗎？”余問。

余啟蟄著玉佩，笑了笑，“喜歡的。”

他腰間白澤上的裂隙，是有人會在意的，也會想辦法將那抹裂隙補平填滿，他怎麼會不喜歡呢。

“很喜歡。”余啟蟄低聲又重復了一遍。

余笑開，將他腰間那枚舊的摘了下來，把新的玉佩系了上去，他閣后，在外面的排場漸漸大了，與從前大不相同。

之所以會送這枚玉佩做他的生辰禮，是因為前不久和沈菀幾個小聚，席間沈菀打趣場上不人想討好余閣老，卻苦于無門路，送禮都送到父親沈大學士那里去了，沈晉春一瞧是堆玉料簡直哭笑不得。

原來那些人琢磨不余啟蟄的喜惡，瞧見余閣老隨佩戴的羊脂玉磕出了裂隙都不舍得換，還整日放在手中把玩，便以為他是玩玉石之人。

余聽后覺得好笑，自然清楚余啟蟄并非玩金玉之人，那玉佩他每日戴在上，放在手中把玩，概因那羊脂玉佩是去歲送他的生辰禮。

只是當時兩人因鬧別扭，不小心將玉佩給摔了，磕出了一條裂隙，他卻并未嫌棄，打那以后，便日日都戴著。

“只要是你送的，便都喜歡。”余啟蟄了細膩的臉頰，指腹在微翹的珠上按了按，眸帶了些燎原之火，口吻低沉道，“夜深了，該歇息了。”

沐浴過后，余啟蟄上榻放下了帷帳，屋還燃著兩盞燈燭，亮被遮掩住，床帳只余下一片昏暗的暈。

鴛鴦戲水的紅衾被襯得余那一愈發地白，只是卻被折騰得香汗淋漓，雙眼泛紅，實在有些不住，指甲在他堅實的后背留下抓痕，聲求饒：“余啟蟄……慢點……”

余啟蟄俯親了親濡的鬢角，卻很難慢下來，一邊哄一邊抱著換了個姿勢。

余輕著踹了他一腳，“我還有件事沒來得及跟你說，我可能有了。”

余啟蟄停了下來，聲音有些低沉：“當真？”

余皺眉，“自然是真的……”

近來食不大好，還總有些昏昏睡，起初沒放在心上，前幾日在南城給人義診，診出喜脈，才覺出來什麼，便給自己號了號脈，怕不準特意又去別的醫館找了大夫，皆是喜脈，不過月份還小，只有兩個月。

余啟蟄回過神來，在余的上吻了吻，將從上放了下去。

“我……怎不早些與我說？我這般沒輕沒重的折騰，你難不難？”在外執掌生殺大權從容冷淡的余閣老，此刻竟有些手足無措，終于有了幾分這個年紀該有的躁。

余笑著搖頭，“本是打算給你慶生辰時說的，一高興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