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他完了，他春心萌了，漾了，對象還是個有夫之婦。

這實在是有辱斯文，他自己都唾棄自己的齷齪心思。

后來的慶功宴上，他坐在最不顯眼的位置，看著被人非議、看著力戰群臣、看著妥協……

都是男人，那些朝臣在想什麼他清楚的很，看見人掌權就說人牝司晨，看見人有本事就說人不安分，時時刻刻都怕人騎到他們頭上去了，顯得他們連人也不如……

陸允崇不屑與他們為伍，可他也沒有為顧陌說話，他一直安安靜靜的，因為他覺得顧陌不是那麼輕易肯妥協低頭的人。

但是在聽到顧陌要求和南宮玨和離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為第一個站出來支持顧陌的人，“臣覺得九王妃所言在理。”

那一刻所有人目都落在他上，他頂得住。

唯獨顧陌的目也慢悠悠落在他上時，他的臉卻開始發燙，干的說了一句。

“臣也十分羨慕九王爺和先太子妃天地的，希他們能有人終眷屬。”

鬼知道他在胡扯什麼。

顧陌和南宮玨和離后，陸允崇興的一夜沒睡著，第二天就開始準備提親的東西，平時遇事冷靜自持謀劃再謀劃的心思全不見了。

他只知道自己要快，上京城青年才俊這麼多，比他好的比比皆是。

晚一步，說不定顧陌就要嫁給別人了。

等他把提親的東西都準備妥當了，去魯國夫人府的時候，就看見了去糾纏顧陌的南宮玨，被顧陌錘的倒地不起。

他的隨從都嚇傻了。

“大人，要不你再回去鍛煉好了再來？”

陸允崇，“……”

被隨從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板，細想又覺得這話很有道理。

這親，還是先不提了。

萬一被錘死了，也太不劃算了，他連顧陌小手都還沒有到呢。

終大事，得細細謀劃。

可他發現自己怎麼謀劃都不對，明明在為長兄報仇這件事上，他步步為營算無策，可要跟個子表明心跡，卻總擔心這擔心那的……

他這一拖延，轉眼就過去了好些日子，然后就聽說了顧陌為二十萬將士敲響了登聞鼓。

他趕過去，正好看見從鐵釘床上下來，本就艷紅的衫被染得更加灼目。

他的心漫起細細的疼，看差點摔倒，忍不住上前扶住了。

小心翼翼，只輕輕的到了的手指頭，甚至都沒察覺到他曾扶了一下，就轉進了宮門。

他看著的背影，看著他留在地上的印，也頭一次開始反思自己的復仇計劃。

長兄被害亡，他當初卻沒有顧陌這樣的勇氣來敲登聞鼓，而是選擇了自己的方式。

他忘記父親的囑托，開始算計人心，開始戴上偽善的面目，冷眼看著朝堂爭斗，冷眼看天下興亡百姓死活。

可是顧陌呢？二十萬將士，是南宮玨害死的，是皇帝無能害死的，這原本不該是顧陌背負的。

可仍然來了，仍然愿意站出來，為二十萬將士的死討回一個公道。

明正大，正義凜然。

那一刻，陸允崇是自慚形穢的，他復仇的行為，其實和南宮玨又有什麼區別？

他從來沒有這麼深刻的意識到一個問題——顧陌是照亮別人前行之路的日，而他是藏在暗角落里卑鄙的老鼠。

他配不上顧陌。

是，他要努力的也為一束，才有靠近的資格。

可登聞鼓事件后沒多久，他聽到了顧陌的死訊。

他覺得那些人在胡說八道，顧陌那麼厲害，在戰場上面對千軍萬馬也能完好無損的回來，怎麼會死？

他跑去懸崖底下，他要找到顧陌，卻在懸崖下面遇到了顧榮。

“陸大人，你在這里做什麼？”

他在這里做什麼？

他看著顧榮，想從顧榮里聽到顧陌其實沒事的消息，態度異常的好。

“聽說令妹遭遇不測，想來看看有沒有幫得上忙的。”

“多謝陸大人好心了。”，顧榮拱手作揖，“想不到朝中還有人希我妹妹活著。”

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顧陌的脾氣剛，把滿朝文武都得罪了一個遍，這事兒陸允崇也知道。

但手握兵權的武將世家，手里已經有了兵權，想要家族長久的發展下去，和朝中人的關系就最好不要太和諧。

這是皇帝樂于看見的，顧家和朝中大臣關系越不好，皇帝也就越信任顧家而已。

大家都覺得顧陌只會拳頭沒有腦子，但陸允崇知道，顧陌文武雙全。

顧陌出事后不久，南宮玨就造反了。

他在城墻上嗆了那些曾經反對顧陌朝為的大臣們，然后義無反顧的跟著軍出城了。

是一束，他心里也應該裝著。

能上陣殺敵，他也能。

他想要殺了南宮玨，但是卻連南宮玨的都近不了。

最后連一個敵人都沒殺死，自己就要被殺了，連戰死沙場都不算，實在是窩囊。

可在他已經坦然迎接死亡的時候，他的來了。

摟著他的腰，那是他這輩子離最近的一刻，他覺得那腰都不是自己的了。

真好，還活著，他前行的路，終于又有了。

當帶著皇帝準備離開，卻突然停下腳步看向他。

“陸允崇，陸大人是吧？”

終于拿正眼看他了，終于知道他的名字了。

那一刻，他的是真的，他的心也是真的

戴了那麼久的面，唯有在面前，面就忍不住掉。

他跟著顧陌一路往邊關去，最終在宛谷城跟顧榮會合。

皇帝邊也沒多親信，他這個以弱之軀拿起武出城迎敵的文弱書生讓皇帝另眼相看，于是了皇帝邊的近臣。

他終于有各種各樣的借口出現在的面前，也有各種各樣的借口把自己的心意送到跟前。

是塊石頭也要被焐化了。

但顧陌不是石頭，是鋼鐵，別說焐，用高溫錘鍛，還是鋼鐵。

他帶顧陌去看關外的夕，塞外風綺麗，夕籠罩著和他，他琢磨好幾天作了一首表明心跡的詩念給聽。

看了他半晌，“陸大人，你是要找我借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