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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娘子眉頭微沉。

  這不是一語雙關，換著法地說家娘子隨心所，不顧後果，也不顧長公主麼？

  周憶柳沒有這麼說，安娘子卻認定有這麼個意思。

  和藥鋪里的其他人一樣，全心維護辛夷，但凡聽出半點對辛夷不好的話，便會放大緒……

  「小周娘子此話不對吧。」安娘子笑道：「我們家娘子安分守己，治病救人，與人為善，從無逾矩之事，怎不顧及他人了？小周娘子倒是舉個例子出來呀，可不好紅口白牙的誣衊人……」  （請記住sᴛᴏ𝟻𝟻.ᴄᴏᴍ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我娘最好了。」三念不等周憶柳說話，便抬起頭來，嚴肅地看著周憶柳，又看看安娘子，「安娘子誤會了，我姨母不是那個意思……」

  周憶柳眉梢鬆緩，一暖意沖間，「三寶說得對，不過，是姨母措辭有誤，我其實，其實是羨慕張娘子的自由之。」

  三念點點頭，「姨母，你若是也想像娘一樣自由，那你便不要在府里了，我去和傅叔說，讓放你出府，放你自由……」

  說罷，不等周憶柳回答，掙的手便往後院跑。

  「我這便去找傅叔。他最疼我了，一定會同意的。」

  周憶柳猝不及防，整個兒愣住，瞪著跑遠的三念，一時說不出話來。

  安娘子噗嗤一聲，「三寶對姨母真好，小周娘子有福分。」

  周憶柳的話梗在頭，來不及顧及臉面了，衝過去便抱住三念，將人拖了回來，目和地看著，急切地道：「三寶，姨母欠長公主很多，是要一輩子伺候老人家的，姨母不能離開……」

  三念歪歪頭，似懂非懂地看著。

  「姨母不想要自由之了麼？」

  周憶柳搖搖頭，「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等三寶長大，就懂姨母的心思了。」

  三念癟了癟，正要再說什麼，傅九衢便負著手出來了。

  看到他，周憶柳神一松，趕放下三念，牽著的手，微微屈膝行禮。

  「九爺，婢子失禮了。長公主不肯用膳，一個人獨自垂淚，婢子不落忍，這才大著膽子來相請……」

  傅九衢嗯一聲，段隋，「牽馬來。」

  周憶柳微微躊躇，「夜了，爺還是乘車吧。」

  傅九衢沒有回答的話，就像沒有聽見一般，回一眼門簾的方向，「晚上早些歇著，我明日來接你。」

  門簾里沒有聲音。

  但傅九衢知道辛夷在裡面。

  他著微微搖的簾子，無聲而笑，然後大步轉……

  「郡王！」辛夷的聲音隔了片刻才傳出來，跑得很快，樓板被踩得咚咚作響。

  方才其實不在門簾後，更沒有跟著傅九衢過來，而是回房拿那一小塊碎銀去了。

  方才和傅九衢說了那麼多話，都沒有想起犬子和那小姑娘的事，傅九衢要走了才突然福至心靈。

  這是大事，沒有多想，走出來朝周憶柳滿帶笑意地招呼了一聲，便朝傅九衢招手。

  「郡王，借一步說話。」

  傅九衢目微睨，哼笑一聲，對隨從說道：「你們外間等候。」

  然後便簾子跟著辛夷進去了。

  一群人無聲地看著他們，也不。

  周憶柳如墜冰窖。

  這個張小娘子，上說對郡王沒有心思，只想開藥鋪賺錢，私底下卻是想方設法地搶人！

  ～

  辛夷將那塊小碎銀拿給傅九衢看，便把收草藥的事告訴了他，然後低低地道：「郡王見多識廣，幫我看看，這銀子出自哪裡？」

  這雖是小塊碎銀，但辛夷看得出是質地上好的銀，每一批都會有記錄，只是上面沒有字跡，無法辨認了，這才不得不請郡王掌眼。

  傅九衢端詳片刻，握掌心。

  「等我查過再告訴你。」

  辛夷哦一聲，微笑：「那便多謝了。快回去吧，別讓家裡久等。」

  微笑著朝傅九衢擺擺手。(5,0);

  傅九衢深深看一眼，角噙笑。

  「本王喜歡你這點小手段。」

  說罷，他大步離開了。

  辛夷站在原地思忖片刻才反應過來傅九衢說的是什麼意思，掌心在腦門上重重一拍。

  完了！

  又讓他誤會了。

  是不是以為這是爭寵留人的手段？

  那周憶柳會不會覺得在示威？

  ～～

  次日。

  辛夷早早起來梳洗打扮，特地選了一件素淨的裳，化了個淡妝，然後從昨天包的粽子裡，選了些漂亮的，順便拿上幾個蘭湯包裝上，準備去見歷史名人。

  剛吃過早膳，傅九衢便來了。

  辛夷想到昨日的事，忐忑不安地走出去，問他用過飯沒有。

  這一次，廣陵郡王沒有進來蹭飯，而是示意，「上車。」

  「哦。」

  辛夷左手拎粽子，右手拎蘭湯包，雙手不空地走過去，傅九衢見狀，沒有像往常一樣喚孫懷或是段隋，而是自己過來，要接手上的東西。

  「我來。」

  辛夷嚇一跳。

  「別別別，我來便好，不用勞您。」

  傅九衢嗯聲，「汴京大力士，名不虛傳。請吧。」

  辛夷無語地看著他，笑了笑，把東西拎馬車上放好，這才爬上去坐好，舒舒服服地嘆口氣。

  「郡王的車，屬實比我的小驢車舒服多了。」

  傅九衢看一眼，沒有說話。

  辛夷沒有得到回應，登時冷了場。

  馬車徐徐開。

  藥鋪門口站著安娘子和良人湘靈幾個人，滿臉是笑地看著馬車遠去。

  「你們說，我們娘子要是做了郡王妃，咱們會不會也神氣起來？」

  「會！我們也要犬升天……」

  「呸呸呸，我才不是犬！」

  「回去幹活啦。一個個的別盡顧著做夢了。」

  打鳴，狗聲。

  汴京城的早晨是態而好的。河面上的薄霧，半出遊走的帆船，約出一角飛檐斗拱，如海市蜃樓。木岸邊的茶坊里，早起喝茶的人群朗聲而笑，街市上勤勞的店主已開門灑掃……

  一派和平之景。

  誰會知道遙遠的邕州，就要陷落了？

  辛夷心裡憋著事兒，不停在腦子裡搜索有用的劇，希能在見到狄青以後，有所作為。傅九衢見神嚴肅，一副捉不明的模樣，淡淡而視。

  兩個人許久沒有開口。

  久到傅九衢有點介意這小娘子的冷漠了，卻見辛夷突然扭頭，一不地看著他問：「你說，狄將軍喜歡吃甜粽呢，還是咸粽？」

  傅九衢微吸一口氣，當即便笑了起來。

  「你帶的是鹹的，還是甜的？」

  「都有。」

  傅九衢見纖眉微皺，一臉認真，緒便跟著鬆快起來，忍不住牽過的手，「師父會喜歡你的。不論你帶的是甜粽，還是咸粽。」

  掌心火熱，辛夷臉頰又開始不自地燒。

  「為何？」

  「徒弟媳婦兒的孝敬，你說他喜不喜歡？」

  徒弟媳婦？辛夷手指微，想往回，傅九衢不讓，捉得更。兩個人你來我往，傅九衢取笑道：「汴京大力士，浪得虛名了。」

  辛夷氣恨地睨傅九衢一眼。

  「郡王怎麼老喜歡捉弄人？」

  「我何曾捉弄過你？」傅九衢遲疑一下，慢慢低頭，神漸漸凝重，眼裡浮出一層暖，「我是認真的。十一妹，上次問你的事，你考慮得如何？」

  「……」辛夷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事實上，不論心裡怎麼想，這個外室之名，已經坐實了。不論怎麼去撇清，和傅九衢的關係已然不清不楚了。

  再這麼黏黏糊糊下去，就顯得矯了。(5,0);

  「郡王，我從頭到尾對你都沒有企圖，也沒有想過要和郡王有什麼牽扯……」

  傅九衢神一，口而出，「本王允許你有。」

  辛夷莞爾一笑：「那好吧。我從今天開始對你有所企圖。你……廣陵郡王，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鬆開手，好好說話。」

  傅九衢微怔，低低一笑。

  果然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鬆開了的手。

  然而，慢慢過來，攬住的小腰，低低地道，「一言為定。你什麼時候想嫁了，就告訴我一聲。你不想嫁，我便陪著你，就這麼過下去。可好？」

  辛夷心窩熱燙一片，側頭看著他俊朗帶笑的臉。

  「好。那我和郡王約法三章。可好？」

  傅九衢眼下心大好，聞言哼笑一聲，「十一妹請講。」

  ～

  兩個人一路有說有笑，自然得宛若夫妻，也在馬車徐徐中越發升溫，不知不覺看對方的眼神都黏糊起來，仿佛牽了……一直到狄青的府門外，二人才不約而同地嚴肅起來。

  按照習俗，到長者家裡探，是不可以言行不端的。

  傅九衢板著臉走在前面，又忍不住回頭看跟在後的小娘子，角淺笑。辛夷看著廣陵郡王那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也不免心飛揚……

  兩個人心照不宣地相視而笑，在門房通傳後正要府，便看到曹府的馬車，以及拎著禮上門拜會狄青的曹翊。

  三人見面，分外眼紅。

  －－－－－－題外話－－－－－－

  傅九衢：曹大人，別怪本王先下手為強了。

  曹翊：說笑了，先下手的，明明是我。

  辛夷拿起刀：好的，二位，請把你們的手出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