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聞聲，綻開了笑容，「你自小養在溫香園，除了偶爾過來我這老太太院子請安，幾乎沒什麼來往，所以，我這沒什麼養育之恩可以給你謝的。」

「祖母做好事不願留名，孫卻不敢忘，日後必當報答。」

初穿來，林初曉揭開柳姨娘的假面，柳姨娘迫不及待在院子里作妖，夥同丫頭緋紅勒死芬兒，將黑鍋扣在林初曉頭上。

那次的事，若非老夫人院子里的暗中來報，林初曉沒辦法提前應對。

事後林初曉想了一圈，也問過譚氏，母倆最終將目標鎖定老夫人。

住在侯府多年，老夫人表面上不顯山不水，同各個院子和平相。

實際許多時候都看不過眼，暗中幫了譚氏許多，下面的人作都很，尚未被柳姨娘發現。

聽聞林初曉道謝，老夫人輕舉起茶盞，「明日就要出嫁了，好生回溫香園準備著吧。日子終是你自己的，怎麼過，還得己說了算。我這把老骨頭，能做的不多，今夜閉了眼，會否看到明天的太還未可知，不想摻和太多。」

林初曉本想拜別，還是沒忍住湊了上去，試探著接過老夫人的茶盞聞了聞。

嘩啦……

茶水被灑了滿地。

「母親說，老夫人喜歡飲茶，府里便可著您喜歡的口味每年供奉。」

余媽媽忍不住上前，心裡怪了一句：三小姐，太不懂禮數了。

老夫人瞳孔一，手攔住，使了個眼。

余媽媽陡然一驚，明白過來，不敢置信的看著那浸磚土的茶湯。

林初曉淡淡一笑，「祖母近來可會時常作嘔，手足冰涼？畏寒口苦？」

余媽媽猛勁兒點頭，所以老夫人慾加喜歡喝茶了。

將空茶杯放到幾上，林初曉聲音清婉，「茶湯可口，喝多了仔細傷胃。」拉過老夫人的手，雙指拂過脈腕，半晌鬆開，鬆開前用力攥了一下，「孫先行告退了。」

余媽媽目送著出門，靜默幾許，問道，「老夫人，三小姐……」

老夫人擺了擺手，「罷了，你去收拾乾淨吧。」

「那……茶湯，以後還是別喝了吧。」

老夫人暢然一笑，「喝，人間極品，不喝豈不浪費。你儘管煮來……」

了眼窗臺上的幾株殘花，道，「它們也得換著法的澆澆水了。」

余媽媽會意，按下心頭的駭然，「老奴總以為，不敢對咱們下手，不曾想！」

「行了，心裡明白就可以了。我在柳氏那裡，終究礙眼。」

半刻鐘后，溫香園的丫頭人手一個緻小匣，送到了侯府各個院子。

碧心負責老夫人這裡，進屋后，躬一禮。

「老夫人，我們小姐從太后賞賜的件里，挑選了幾件尚可的，給各個院子的姨娘都送了，您這裡是最佳的，勞您不嫌棄，還收下，小姐說了，承蒙各位長輩的照拂，明日即將出嫁，還日後多多關照。」

余媽媽會心的收下，又將早準備好的嫁禮給碧心，待碧心走了，這才打開匣子。

看清裡面東西，主僕倆換了一個眼神，皆從對方的眸中看到了詫異。

「老夫人，三小姐打著給各個院子送東西的幌子，實則就是為了給您這個，真是用心了。」捧著寫有二十餘味葯的單子，余媽媽心緒複雜。

「眼下，倒是我這個老太太，欠著的了。」

溫香園

負責分派柳姨娘院子的丫頭，最後一個返回來，面凄然，顯然了委屈。

碧心趕過去勸，林初曉則單手托腮，坐在窗畔發獃。

好一會兒，碧心返回來，神神的，「小姐，奴婢剛剛瞧見耿媽媽一個人溜到牆角，跟一個翻牆而來的黑人竊竊私語。說什麼，奴婢離得太遠了，沒聽清。」

「看吧，狐貍尾要出來了。」林初曉估著，耿媽媽或許是祁令辰派來的，亦或是祁丙衡的眼線。

還不很肯定，畢竟自己一后宅婦人，不至於讓兩個皇子浪費時間。

「我現在書信一封，你帶去琰王府。」林初曉心生一計，粲然大笑。

碧心大駭，「小姐，您不是明日就要嫁過去了麼，為啥這樣著急？」

「正經事兒，十萬火急！」神兮兮，吊足了碧心的胃口。

侯府的最後一個晚上，林初曉早早就躺下了，雙手枕在頭下，百無聊賴的看著棚頂。

月朦朧，微白的月灑在屋，著一涼意。

今天是耿媽媽值夜，將被和草席撲在外室，也合躺下。

「耿媽媽，家中還有親人嗎？」

對方靜默，半晌答道，「奴婢早年跟丈夫和離，育有一子。」

「他可在京都？」

「不在，多年未見了。」

「要不，我幫你找找吧？人活一世，了親人多無趣？」

「奴婢雖生了他，卻未盡過一天娘親的責任，實在有愧於心，此生無見面，只能暗自為他祈福了。」

嘆息聲在外室響起。

林初曉側過子，冷不丁甩了第二個問題，令人難以作答，「耿媽媽來侯府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屋頓時氣氛冷沉。

耿媽媽隔了許久才答話，「下等人找活兒干，哪有什麼原因，小姐多慮了。」

「看來你並沒有把我當主子，連句實話都懶得說呢……」

耿媽媽爬起來，「小姐，奴婢不是那個意思。」

話音落，只聽嗖的聲。

一道亮閃閃的利箭直衝著林初曉的床榻來。

噗的一下，刺木床，力道極大。

若是再偏一寸，就穿林初曉的子了。

猛然起，躲到床頭遮蔽的地方，「什麼人？」

黑暗之中，沒有回應。

耿媽媽靠著牆壁，低聲音，「小姐千萬別。敵在暗，我們在明。」

林初曉自然不會沒事兒找死，正怕死的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留了一雙眼睛窺。

須臾，又一道利箭了進來，這回對得很準。

耿媽媽眼疾手快，長臂一攬，只手抓住了箭，箭頭穿掌心而過，劃破了手，有滴落在地。

暗影瞬間衝出黑夜，長劍直奔林初曉而來，寸秒之後，劍刃已在林初曉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