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磐文帝會過來，但是都接近宮門下鑰的時間了，還是頭影都沒有瞧見。

樓徹倒沒有故意等著那老傢伙的心思了，找了個比較舒適的位置就睡了下去。

夜深沉，深宮角落的天牢，更是靜謐的恍若無人之境，拋開部分牢間里因疼痛而痛苦的聲音，夜晚還是很好的。

半夜醒了一次，樓徹隔開很遠觀察著那來來回回巡視的獄卒的影，已不是衛軍打扮的人了，換回了獄卒本。

也就是說，衛軍很有可能已經從部撤出去了。

他知道，今天磐文帝不會過來了，只是……究竟出了什麼事兒，讓皇帝改主意不見面了呢？

樓徹尋思著，躺下繼續睡起來。

勤政閣，皇帝仍伏案忙碌，兩個公公伺候在側，一個俯首倒茶，還有一個在研墨。

他們的眼角餘時不時就朝勤政閣地中央瞟去，那裡正跪著一位娘娘，沈妃娘娘。

沈妃滿面悲戚，以帕掩面，哭得十分悲切，已經跪在這裡一個多時辰了，肚子咕嚕咕嚕著，但還不想放棄。

晚膳過後，得知翰兒已經被送出城的消息，沈妃的心整個都如同重石一般，墜落谷底，原以為，皇帝至看在往日的面上，在翰兒被送出去之前，也該讓自己見兒子的最後一面。

可萬萬沒想到，磐文帝會這樣冷心冷肺。

就這麼將兒子給送走了。

沈妃使盡了渾的解數，讓丫頭和小太監帶頭衝出衛軍的看守圈子，事鬧大了，磐文帝只得將挪到勤政閣來。

但是自從沈妃跪在地中央，他是一句話都沒同講，埋頭整理政務，這一忙就是一個多時辰。

沈妃最開始還低聲泣，漸漸察覺到了陛下緒的不對勁，也不敢哭了，就勉強支撐著，希自己還能多跪上一段時間，爭取在皇帝的跟前，還能打上苦牌。

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時間如流水一般慢慢的涌著。

到沈妃覺雙都快麻木的時候，磐文帝還是不見抬頭的架勢。

他的龍案上，彷彿有理不完的公務，這一摞完事兒了，還有新的一摞被送上來，數之不盡。

沈妃的額頭上已漸漸浸出冷汗來，咬著牙著。

今天鬧這麼一出的主要目的，是想要弄明白皇帝的心思。

說白了，沈妃還不死心，不相信自己經營了這麼多年的牌，會在小小一個門檻兒那裡就盡數毀掉了。

這些日子就在想，或許自己自縊的那個戲碼，是中間傳話的人有什麼疏，又或者當時陛下有難以的理由也未可知。

若是陛下親眼見到自己真的懸樑了，他不可能會無於衷的。

陪伴在磐文帝的邊多年，為了積攢出好來，可是不知道廢了多的心思。沈妃不認為這些努力會在一朝一夕之間就全都毀掉。

所以，還要再試一次，至要親眼看到磐文帝絕的表，才能死心，旁人傳話的那種，不算！

不用看，沈妃就知道，自己的雙膝肯定是腫起來了。

無聲的為自己了，正打算振抖擻重新跪直的時候，終於聽到上方的聲音了。

磐文帝清了清嗓子，總算抬起頭來，賞了一個眼神，「還跪著呢？」

沈妃的汗水都直接落下來了。

合著在這兒半天的罪，他像是本就不知道似的。

當然知道磐文帝是故意這麼說的，暗自忍下了這口氣，也知道自己當下沒資格在皇帝的跟前生氣，便聲道，「陛下，臣妾多日未見您和六殿下，甚是想念，這些日子，臣妾待在宮苑裡想了很多，過往多年的事也全都思忖了一遍，臣妾知道錯了，都說撒謊是要不得的，若是不小心撒了一個小謊，那便會不控制的去撒第二個謊，第三個謊，來彌補這第一個小謊，之後，便如同滾雪球一樣的，永無寧日了。臣妾的親經歷，便是如此，若是上天再給臣妾一個機會，讓臣妾做選擇，臣妾定然不會再瞞您了。都是臣妾的錯，還請陛下不要怒了，若是因此傷了龍，臣妾便了千古的罪人了呀！」

已將聲音放到最低了，子的就同一灘水似的，攤在地上，「陛下，您還肯給臣妾機會麼？」

皇帝冷冷看著，看著那做小伏低的樣子，從前他直覺得沈妃很溫，很，那種他不用說就知道該怎麼做的默契，就只有在沈妃這兒才能找到。

所以每每遇到煩心事兒，皇帝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沈妃。

但細細思量，這何嘗不是一種中計呢？

這難道不恰恰說明了，沈妃就是準了他的心思，才會對人下菜碟的麼！

這世間哪有什麼真心，親眼看到這娘們當面一套背里一套的模樣后，磐文帝再見到，都覺得噁心。

他覺得，沒有將這份緒轉嫁到六皇子卓今齊的頭上，已經算是對沈妃仁至義盡了。

做到這個份兒上，卻還不知足。

磐文帝怒火中燒，面上卻沒有表，他淡定起，走到沈妃的面前，蹲下，托起了沈妃的下頜。

目是那故意放了的眼眸，噙著的淚花閃亮亮的，泛著芒，沈妃的雙似是剛剛咬過的，潤且泛著紅暈。

在皇帝注視的一瞬間，一行淚水從眼角滾落，剛好到了他的手指上。

以前，磐文帝最不住沈妃來這套了，每次出這份凄楚的表，磐文帝都會心而答應的任何請求。

但自從看了，走出給設定的那個怪圈，再次面對這份無骨的架勢時，清醒主導了磐文帝的腦子，他看清了沈妃，看清了一切。

沈妃的心撲通撲通跳，就在對上皇帝的眼眸，等待著皇帝將自己攙扶起來，並且擁懷的一刻時，令人意外的事發生了。

磐文帝手指上的力道加大，帶著嫌惡的將沈妃的臉甩了開來。

沈妃詫異的怔愣在原地，腦海中一片空白。

這不對啊，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