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煙咬牙關，輕輕點了點頭。

    楚寒煙已經記不清這是無眠第幾次對說“別怕”了，可從未如此慶幸有他在自己後。

    決定同意楚承曦的決定和冒險，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本無法獨自麵對如此“殘忍”的畫麵。

    雖然一遍遍告訴自己，要相信楚承曦，但依舊會抖和害怕，這種恐懼來自本能，無法用理智來克服。

    用力攥他的手，男子的手炙熱滾燙，讓在浮浮沉沉的冰海中有一點依偎，緩解了那種幾乎窒息的苦悶，深吸一口氣，沒有道謝，而是再次看向遠的樹冠。

    可楚寒煙哪裏知道，自己的存在於無眠而言也是支持。

    就算兩人陪伴楚承曦的時間不一樣，但兩人對小家夥同樣深。

    在這般煉獄的考驗之前，他們彼此都是彼此的支撐與依靠。

    長夜未央，四周除了蟲群蠕的聲響，靜謐得人惶恐，南疆眾人似乎能聽到彼此的心跳，此時此刻，無論楚承曦到底為何要將金龍蠱藏起來他們都不在意了，隻要楚承曦還活著就好。

    他們是多麽喜這個可的孩子啊！

    隻要活著便好。

    在場每一個人的心都宛若被放在火焰上炙烤，無盡煎熬，寸寸疼痛，直到那樹上再次傳來異……

    原本還此起彼伏如同駭浪般的蟲群竟然不了？

    不僅僅是圍繞著楚承曦的蟲群，是所有蟲群都停止活了。

    不，亦不散，

    宛若石化凝固。

    充滿殺戮、腥和殘酷的畫卷戛然而止，以人們想象不到的方式。

    “這……”有人小心翼翼踢了踢自己邊的蟲，道，“這怎麽回事？蟲群安靜下來了？那曦兒呢？”

    “噓……別說話……”

    “嗯。”

    終於，似乎過了整個世紀，一道清越的鳴劃破夜空。

    “唳……”

    隨著晨曦破曉驅散黑暗，隨著清風徐來吹熄混沌，蟲群終於慢慢從樹上褪下，人們也得以看清那小人兒。

    他宛若初生的小般警惕，他四張，忐忑又不安，等確定自己當真安全後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掌心的金小繭，笑得十分燦爛：“小龍！我就知道你能做到！”

    金的蠱繭似乎微微了片刻，又歸於平靜。

    楚承曦從中吐出一口濁氣，將蠱繭放在自己腦袋上，又看向麻麻的蟲群，一邊爬下樹一邊道：“你們回去吧，家裏啊的東西已經被我娘親清除掉了，你們已經安全了，別怕，大家不會怪你們的。”

    眾人聽著這樣的言稚語，忍不住笑了。

    孩子就是孩子，可真可啊，蠱蟲又怎麽可能聽得懂人言呢？

    但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蟲群似乎聽懂了楚承曦的話般，悉悉率率跟著他一同退到了峽穀邊緣。

    晨曦之下，滿地的狼藉和骸也被照得真切，目驚心，滿目瘡痍，隻有被蟲群簇擁的年的格外耀眼。

    他一路護送蟲群穿越峽穀回到傳

    承之地，站在口遙遙著蟲群消失，這才回眸對眾人道：“師父，南疆的各位，我鄭重地向各位道歉。”

    巫嶧山上的傷口已經止了，他輕輕擁抱了楚承曦，低聲道：“胡鬧！你實在是太胡鬧了！幸好你沒事……否則為師該怎麽辦？你爹娘又該怎麽辦？你真是……嚇死師父了……”

    楚承曦臉通紅，小聲道：“我和娘親商量過了，想要搶回小龍同時牽製這個人，隻能用這個方法。”

    巫嶧山抬眸惡狠狠瞪了楚寒煙一眼，後者輕咳一聲道：“我問過曦兒了，曦兒說金龍蠱不願意作為工留在南疆是事實，金龍蠱也的確離開了，但離開之後又回來了。”

    “金龍蠱說？”有人揶揄道，“曦兒，你難道能聽懂金龍蠱的話嗎？”

    楚承曦眨眨眼，點頭道：“嗯，它沒有語言，但我就是能明白它的意思。”

    眾人倒一口冷氣，他們並沒有懷疑楚承曦的意思，是因為當年的蠱聖之所以能稱之為蠱聖，是因為他也能聽懂“希聲”。

    正所謂大方無隅，大免，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在南疆人的信仰裏，蒼生皆有靈，萬皆有音，能聽懂的便是南疆之主，是能給天下百姓帶來福祉的聖人。

    當年的蠱聖便是如此！

    而此時此刻，眼前的小人兒竟然說他能聽懂金龍蠱？這……

    眾人沉寂多年的熱都沸騰，巫嶧山更是主蹲在楚承曦麵前，

    抖著問：“你能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告訴師父嗎？”

    “嗯……”楚承曦雖然小卻極為聰慧，說起話來有條不紊。

    從金龍蠱在傳承之地吞噬白王蠱金大，到它離開又回來，改變繼續留在自己邊，又到金龍蠱發現蟲群的異常，他央求楚寒煙去調查蟲，再到他發現了紅子所養的王蠱，然後便是金龍蠱擊殺十大王蠱失去意識被紅子控製，最後是他央求楚寒煙配合他強行奪回金龍蠱等等……

    過程並不複雜，卻聽得人心驚膽，巫嶧山更是恨不得揪著楚承曦的耳朵大罵一頓！

    在麵對如此兇悍的蠱，萬一金龍蠱沒找回“意識”他是不是就會和花箴言一樣被蟲群吞噬了？

    但小人兒幾次直麵生死危機落得上都是傷口，又被他們誤會想私吞金龍蠱，最後還被巫嶧山“斷絕師徒關係”等等。

    明明了這麽多委屈他卻好似一點都不在乎，眼裏都是燦爛又溫暖的芒，簡直讓人想要落淚。

    或許這就是金龍蠱選擇讓楚承曦聽懂它、選擇去而複返繼續留在他邊的原因吧？

    如此純真好的人，值得它去信任，去守護。

    “師父明白了……”巫嶧山小家夥的頭發，“但答應師父，如果以後再遇到危險，一定要告訴師父說好嘛？”

    楚承曦重重點頭：“徒兒明白了。”

    巫嶧山狐疑：“真的明白了？”

    這小家夥，人小膽

    子卻包天的大，日後都不知道會為一個怎樣不得了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