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對楚寒煙而言，吃得並不痛快，佳釀食落腹中，如鯁在。

隨著夜漸深，滿院的曇花爭相開放，絢爛，又悲涼。

等花謝荼蘼，楚承曦早已忍不住睡了過去，等仆人將他抱去休息後，中庭之中隻有冰寒的山風和滿地的狼藉。

不知何時，絢爛的燈火也逐漸熄滅，將楚寒煙和無眠的影子漸漸拉長，融了漫長的冬夜之中……

不知不覺，梨花釀全部被飲盡，楚寒煙卻越喝越清醒，慢慢攥酒盞，抬眸向邊陌生又悉的男子，道：“謝謝公子款待，本殿想起還有要事要理，先行告退了。”

無眠羽睫微，道：“那曦兒……”

楚寒煙起背對著他，道：“曦兒今夜就勞煩公子您照顧了，明日會有人來接他回去。明日……本殿就不送公子了。”

無眠瓣輕抿，黑夜凝了他眼底的暗，晦又不明。

最終，千言萬語化了一抹淺笑和一句“好，本公子腳不便，便不送殿下了”。

楚寒煙點點頭，大步走了出去。

子筆，神平靜，就這樣從容的、果斷的走出了他的世界。

舍了這滿地枯萎的曇花……

舍了他這依然枯萎的靈魂。

無眠抬起手，刺骨寒風繾綣著的氣息，輕輕劃過他的指和掌心。

最終，消失殆盡……

“嗬嗬……”無眠從嚨中發出一聲破碎的苦笑，最初是細小的，低沉的，隨後逐漸擴

大，了讓人骨悚然的聲響。

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淬著讓人心尖發的絕。

而最終，這一切又戛然而止。

因為他突然看到了那站在影之中的纖細影。

那人發出一聲淺淺的歎息，一步一步踩著他的傷口和靈魂，緩緩朝靠近。

說。

“我該拿你怎麽辦？”

“……”

“我該如何才能全你？”

“……”

無眠一雙猩紅的死死盯著來人，最終，抖著出手，輕輕拽住了的擺……

……

翌日楚承曦醒來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丞相府，他連忙起去找楚寒煙，道：“娘親，天鑒先生呢？”

楚寒煙目平靜看著手中的書籍，淡淡道：“天鑒先生已經走了，日子冷了，他再逗留也是不妥。”

“走了呀……”楚承曦憾道，宛若霜打的茄子，“娘親，先生到底是什麽病啊？連您也治不好嗎？”

楚寒煙翻了一頁書，道：“不知道啊，畢竟這是先生的私，在他不曾開口前，我也不好過問。”

“那我們會再見嗎？”

“會的。”楚寒煙頷首，“他會回來的。”

不知道為何，娘親的語氣明明十分平靜，楚承曦卻從中聽出了一固執和篤定。

楚承曦笑了：“好，那我相信娘親。”

“嗯。”楚寒煙放下書籍，溫道，“且不說信不信我，你昨日落下的功課今日可要補上了，否則天源先生可沒這麽好說話。”

“兒子知道了。”楚承曦語氣低

迷，“明明是雙生兄弟，為何天鑒先生和天源先生一點都不像呢？”

楚寒煙輕哼了一聲，道：“天鑒公子這種倔牛，世上隻怕找不出第二個，不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