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沒見過方阿姨了,還好嗎?怎麽樣?”
“我們離開商家後,為了生活,打了好幾份工,鍾點工、洗碗工、保潔員,每天都跟上了發條一樣,一刻不停。那時候熬壞了,現在一病,在老家養著。”
商盛皺眉,“方阿姨在商家十多年,商家沒有虧待,你們走時商家給了一筆錢,我也資助你跳舞、上學,直到出國。你們的生活不至於拮據,方阿姨怎麽過得這麽辛苦?”
餘伊不聽他們敘舊,端起茶杯就要走。
商盛長臂一攬勾住的細腰,不讓走。
溫婉低頭,手指著茶杯輕輕搖晃,杯中花起花落,猶如無依的人生,起落不由己。
“我媽的積蓄,全都被我爸拿走了。”
商盛詫異,“你爸不是早死了嗎?”
“他好賭,沒錢就想賣妻抵債,我媽抱著我連夜從家裏逃了出來。從那以後,我們就當他死了。可是沒兩年他就找上門,在我姥姥家裏又吵又鬧,還揚言要鬧到商家去。我媽怕丟工作,隻好答應每個月給他錢,一給就是十多年,他全都用於吃喝嫖賭。”
“後來我們從商家出來,他知道我媽沒了這份工作,又是打又是鬧,我媽隻能把最後一點積蓄都給了他,自己再去四打工賺錢。”
“他就是一個惡鬼,我媽又太懦弱,本擺不了他。”
溫婉說得極為平靜,仿佛一個局外人。
反而餘伊聽得目戚戚,可憐,也敬佩。
一個人的出生是不由你選的,父母和子是緣關係,唯有生死才能分開。
溫婉世可憐,靠著日複一日的努力,咬牙堅持,才了芭蕾舞者,才了大明星。
從底層實現了階級越,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也改變了母親的命運。
餘伊由衷地敬佩。
商盛也有容,“方阿姨觀念舊,愚昧,你也愚嗎?你爸的事為什麽要瞞著商家?他敢鬧到商家來試試,你覺得商家對付不了他,還是覺得商家會坐視不理?”
溫婉搖頭,“不,商家待我們好,商先生,商太太,還有大爺你,都待我們如家人一般。正因為如此,我媽才更不願意拖累你們。”
“我爸是個惡鬼,被他纏上了,不死也要層皮。我媽也怕商家知道後,會開除。”
“沒有工作,沒有收來源,那等於要了的命。”
溫婉始終平靜冷淡。
壞的父親,無能的母親,都讓恨恨不起,不起。
“現在呢?”商盛追問,“他還在糾纏方阿姨嗎?”
溫婉搖頭,淡淡敘述,“死了,前年。”
人都死了,一切歸塵。
餘伊說不出心裏什麽滋味,溫婉說得越平靜,就越覺得悲涼。
溫婉喝了一口茶,嚐到一瓣橙子,糖分煮出來了,隻剩下酸,但並不覺得難吃,嚼了嚼,咽了下去。
再難吃,哪有的人生難咽?
商盛重,一直記著方阿姨的照顧和陪伴之恩,所以對溫婉始終下不去重手。
他希能踏踏實實。
亦希,能迷途知返。
“輿論是把雙刃劍,你今天利用它,來日它會反噬你,慎用!”
商盛沒有直接點明,但溫婉已是骨悚然。
不安地咽下一口口水,商盛有雙犀利的眼睛,那眼神,仿佛能悉一切,讓而生畏。
“江航的代言,我盡量幫你促,一是權當報答方阿姨對我的悉心照料,二是……”
商盛一頓,轉頭看了看同心泛濫的餘伊,重新開口,“二是,你送餘伊的表太過貴重,無功不祿,之有愧,這份代言我代送你,還你這份人。”
“表是我謝商太太開解我……”
“不必。”商盛打斷,態度堅決。
溫婉的話堵在頭,如鯽在哽。
就為了幫餘伊還人,送江航的代言,他好大的手筆啊。
餘伊也聽愣了。
江航啊,東南亞最大的航空集團,全球知名的大集團,商盛有人脈,為了還的人,要欠別人一份人。
這……劃算嗎?
這時,門鈴響了,他們的晚餐送來了。
溫婉識趣地不再久留,與送餐的服務員一同離開。
一桌的食,餘伊卻心不在焉。
邊喂飯,邊看手機。
商盛傷了雙手,拿不了筷子,餘伊用勺子喂他吃。
國的輿論確實了,商盛口碑逆轉,關注點不再是他的風月,而是他不懼生死帶頭救人的事跡。
餘伊看得津津有味,比喂飯香。
“誒誒,要喂到鼻子裏去了。”商盛不滿。
餘伊抬頭,準地送進他裏。
然後繼續低頭,刷新聞。
商盛:“……”
“有那麽好看嗎?黑漆漆的又看不見臉,我英俊的臉在這兒,你不看看?”
餘伊沒抬頭,“我看的是評論。”
商盛一噎,臉都沒用了,委屈棚。
“我救了一晚上人,早上胡塞了兩口麵包又去救人,到現在沒吃過一口熱飯,但凡我能手,決不要你喂飯。”
餘伊一陣無語,快速幹淨碗裏剩下的米飯,裝了滿滿一大勺,塞他裏。
“那你吃飽了嗎?”
“再來口湯。”
餘伊聽令,喂他喝湯,小碎惻惻地說:“等你老了,手不能提腳不能了,我也給你喂飯。你要是脾氣好點,甜點,我就喂你吃,你要是脾氣差還罵人,我就喂你吃土。”
商盛咽下裏的食,力反擊,“真有那麽一天,我肯定不罵你,因為你還得給我把屎把尿……”
“啪”的一下,餘伊把勺子扣他上,手閉。
——
京城,高家豪宅。
趙書琴和商百惠親自登門,高斯年夫婦又意外又拘謹,隻怕怠慢。
趙書琴道明了來意,可高斯年答應不下來。
“高董,我明白你的顧慮,畢竟阿盛名義上還在婚姻,你不必著急回答我,等年底他們回來,理好離婚事宜,你再答複我。”
高斯年慎之又慎,“這件事,商盛知道嗎?”
趙書琴從容地笑笑,搖頭,“他的意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兩方家長。”
“那商董呢?”
“他心有餘而力不足,如果沒有那場車禍,不至於讓我兒整天如履薄冰,有家不能歸。所以高董,也希你諒我的子之心,百川弱不能護子,將來無論我們能不能為親家,我兒都需要你的支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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