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回去時，天開始下雨。

他打開雨刮，隔著一道車擋玻璃，城市的霓虹被雨水朦朧模模糊糊的樣子。

夜漸漸涼下來。

車開了約莫五分鐘，

遠遠的，一輛白的瑪紗拉壞在路邊。人撐著雨傘打開車前蓋，看了會兒就回到車上……

竟然是喬熏。

陸澤將車速降下，緩緩停在旁邊。

他隔著兩道車窗，靜靜看。

他看著束手無策的樣子，看著在車里找東西，應該是在找名片什麼的吧……

良久，喬熏抬眼，發現了他。

彼此凝視，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他們都像是陷幾年前那一場巨大的悲歡離合之中……久久無法自拔。

車外的窗玻璃，水珠滾落，像極了人的眼淚。

不知多久，陸澤撐傘下車，他走到的車旁輕敲了下車窗。

喬熏像是如夢初醒。

緩緩的，車窗降下……

的小臉，因為有些冷而略顯蒼白，原本挽好的烏黑發掉下一縷垂在頰邊，有種脆弱的。

陸澤從未覺得，自己是好之徒。

但他喜歡喬熏的容貌和材。

他黑眸盯著的小臉，嗓音卻帶了一的溫：“車壞了？我送你回去，這里明天再安排理。”

喬熏放下手中電話，沒立即同意：“不太好吧！”

陸澤目灼灼：“是怕我越界嗎？”

他說得這麼直白，喬熏淡笑了下，打開車門下車：“陸先生言重了！以陸先生的家，多的是人前撲后繼……”

陸澤為撐傘。

他殷勤地虛扶住，生怕反，一直坐到他車里他才輕聲道：“從前你也經常這樣坐在我邊，還記得嗎？”

喬熏系安全帶，語氣淡淡：“你邊的位置何止我？陸澤，說這些沒有意思……開車吧！”

陸澤黑眸深深：“還住之前的公寓？”

喬熏嗯了一聲。

或許是時間沖淡一切，他們之間不再像從前那樣劍拔弩張，變得平和許多，又或許是彼此說話都注意，繞開那些不愉快的事。

但總歸是生疏了，因為不再是夫妻。

前面紅燈。

陸澤靠向椅背，默默地看著前面車況，半晌沙啞著聲音問：“在那邊生活得怎麼樣？”

喬熏笑意淡淡：“還行！前兩年創辦了THEONE，做得還不錯！”

陸澤從煙盒里了一雪白香煙。

但他只是夾在修長指間，并沒有點火，他頓了下又問：“平時還是喜歡做甜品和料理？”

喬熏笑意更淡了些：“有手底下的人做，我很親自手了。不忙的時候會烤點小點心，小陸言很吃，還會帶給兒園的小朋友，幾歲小孩子心思也多的。”

說這些時，平和從容。

陸澤盯著看，半晌他近乎低喃：“喬熏，你變了不。”

從容了！更溫婉了。

徹底，上已經沒有青小姑娘的味道，滿都是人的韻味，當然也找不出一一毫喜歡過他的痕跡。

聞言，喬熏笑笑：“山不轉水轉，是人都會變的！陸澤你不也變了？”

陸澤側頭看。

小巧臉蛋，眉眼致。

他研判許久未能猜出最后一句的意思，但不可否認，他有被悄悄地了一下。

年男，有些事無須多言。

……

半小時后，陸澤將車停在公寓樓下。

雨還在下……

車帶了些曖昧。

畢竟他們當過夫妻，畢竟他們曾在無數個夜晚坦誠相見過，多瘋狂的事他們都一起做過。

那些，都是不可磨滅的記憶。

喬熏淡道：“謝謝你送我回來，我下車了！”

才要去解安全帶，手腕卻被陸澤按住，輕輕眨眼聲音帶了一抹蘊怒：“陸澤，你放手！”

他盯著瞧，黑眸染著莫名深意，那是只有人才能理解的東西。

是男人對一個人極度的。

有生理，也有神。

喬熏氣息微，又掙了掙但是沒能掙開。陸澤手掌寬大，輕易握住的細腕。

他沒有強來，只是捉住的手不讓有機會逃開。

他的黑眸注視，輕聲問：“你邊有人嗎？”

氣氛微妙……

喬熏輕靠在真皮椅背上，的子纖細，因為這個作將服繃，形一個人的弧度。

這讓陸澤想到從前，那晚喝醉了，也是這般態。

那天他迫不及待想跟發生關系。

喬熏側過臉看著他，開口：“陸澤，我可以不回答嗎？”

陸澤總歸失落。

但他這樣的男人，總是驕傲和矜貴的，在這樣的久別重逢之前，他絕不會像是登徒子一樣占人便宜，更不會像是幾年沒有過人子那樣表現得難耐，雖然他確實將男人需求抑了幾年。

陸澤目深深。

他語氣溫，甚至是帶了些寵溺。

他說：“當然可以！”

喬熏沒有糾纏，打開車門下車，站在車旁等待他離開，是最基本的社禮儀。

陸澤再看一眼，只得將車開走。

車開到路口停下，他側頭，不期然看見副駕駛的座位上，一個閃閃發亮的小東西。

拾起來一看，是喬熏的珍珠耳釘。

溫潤的小東西，躺在他手掌心，竟然讓他想起那些火熱纏綿的夜晚……喬熏也是這樣貴地躺在雪白床上，被他輕易占有。

陸澤心中一悸，

他安靜注視著前方的紅燈，默默地想，原來這幾年他并非清心寡，而是因為那人不在邊。

……

喬熏在夜風中，站了良久。

回到公寓里，是沈清給開的門，沈清的聲音放得很輕：“剛剛睡著，臨睡前還鬧了會兒的。”

提起小陸言，喬熏神。

低頭換鞋的時候，沈清猶豫了下，低聲問道：“是他送你回來的？”

喬熏嗯了一聲：“順利的！”

沒有多說的意思，

沈清沒有多問，但心總歸復雜。心疼小陸言，但又何嘗不心疼喬熏？好不容易跟陸澤一干二凈的，現在為了孩子不得不周旋。

喬熏見擔心，輕聲安：“我沒事的沈姨。”

沈清了下眼淚：“那我先睡了。”

喬熏看著回房，自己也走進主臥室。

月下，臥室里安安靜靜，只有小孩子香甜的呼吸聲。聽見喬熏的腳步聲，小陸言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著枕頭，乎乎地說：“媽媽，我今天又流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