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東北這一腳太突然,三個人都懵了,誰都不會想到,這個瘋子會在派出所門前手。
突突突——
一輛鬥子停在了不遠,兩個背銬著手銬的小子被扯了下來,像串在一起的螞蚱,其中一個臉上都是。
正是昨天去過沙場的那兩個年輕公安,一個人薅著兩個小子,另一個朝這邊揚了揚手,“周老弟,過來了!”
周東北臉上浮現出笑意,“嗯吶,方哥,魯哥,才回來?!”
“哎!”兩個人都答應了一聲,就像沒看到跌坐在地上的馮嘎子一樣,拖拉著那兩個小子進了派出所。
鄭老屁和張大軍麵麵相覷,萬萬想不到,這個周瘋子竟然有如此人脈。
周東北臉變的極快,轉過來時就掛上了一層寒霜。
他上前兩步,一把薅住了馮嘎子的領,就將他扯了起來,惡狠狠道:“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好好和你說話,你竟然還罵我?”
“我就他媽罵你了,咋滴?”馮嘎子立著眉,用力甩開他的手。
“你可真尿,要不是看在你媽的麵子,我他媽就關你兩年,你信不信?”
“呸!”馮嘎子惡狠狠啐了一口,把臉扭到了一邊。
“不信?”
“信你麻痹!”
“好,真有鋼兒!”
周東北角微微朝上一挑,手往懷裏,一把半尺餘長的匕首就出現在了他手裏。
馮嘎子愣了,難道他還敢在派出所門前刀不?
那他是真瘋了!
周東北毫沒猶豫,閃電般扯住了馮嘎子的一隻手,匕首就送到了他的手上。
整個過程不過幾秒鍾而已,三個人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見周東北兩隻手攥住了馮嘎子的手……
三隻大手夾著那把匕首,看著就像馮嘎子在往他上捅,而周東北還在力地躲閃著,隨後就開始慘呼起來:
“殺人了!殺人了——”
事發突然,馮嘎子被他這一番作弄懵了,握著刀的那隻手用力掙紮,另一隻手去推他。
張大軍驚慌失措:“這是嘎哈呀?住手,快住手,別真捅著……”
鄭老屁目閃爍,一聲不吭,不僅不上前,看了一眼派出所大門,又後退了兩步。
兩個人正在拉拉扯扯,呼啦啦——,派出所裏湧出來四名公安,虎撲食一般,就把馮嘎子撲倒在了地上。
鄭老屁猜對了,結滾,下意識咽了口吐沫。
張大軍傻了一樣,開始打起了哆嗦。
馮嘎子手裏的匕首被搶走了,人也被狠狠地按在了地上,臉在了地上,已經的變了形。
這回他才真害怕,這可是當眾持刀行兇,一個殺人未遂,就能判自己個十年八年,最主要自己還有前科。
“冤枉,不是我,真不是我!”他大聲嘶吼起來,“瘋子,周瘋子,我錯了,我他媽錯了還不行嗎?”
四個人都停了手。
馮嘎子用力往起抬頭,一半臉上都是灰,鼻涕和眼淚都下來了,看著慘極了。
“信!我信我信,我真信了……”
周東北的大眼珠子瞇了一下,隨後就笑了起來。
“同誌們,同誌們,真是不好意思,我倆剛才開個玩笑,不好意思了!”他打著哈哈解釋起來。
李強黑彤彤的大臉十分嚴肅,“你怎麽回事?有這麽開玩笑的嗎?”
“是是是,我錯了,我錯了!”
“你確定他不是要殺你?”他又問。
周東北陪著笑,“真是開玩笑,不信你問問他倆!”
說完,他手就指了過去,鄭老屁和張大軍不由自主都打了個哆嗦。
“是嗎?”李強沒好氣看著他倆問。
“是,是是是,是……”兩個人忙不迭點頭,這時候可馬虎不得,一個弄不好,馮嘎子就得扔進去。
這個周瘋子,太狼了!
“胡鬧!”瘦高個的林朝站起來就罵,“你們是不是他媽閑的?啊?剛剛放出來,就在派出所門前打鬧?”
另外那兩個年輕公安也都鬆開了手,直起了腰。
馮嘎子還趴在地上,一都不敢。
李強手裏還拿著那把搶過來的匕首,大聲嗬斥:“管製刀沒收了,麻溜滾蛋!”
說完,四個人氣呼呼就往回走。
周東北一臉的歉意,還在後麵賠著禮,“真是不好意思了,抱歉,抱歉……”
隨後。
一雙黑的三接頭皮鞋,出現在了馮嘎子眼前。
“起來吧!”
周東北的聲音響起,高高在上。
馮嘎子覺得渾力氣都好像消失了,哆哆嗦嗦往起爬,鄭老屁和張大軍分開左右扶住了他。
周東北眼睛死死盯著他,“我說能關你兩年,這回信了?”
馮嘎子是真怕了,如果剛才他周瘋子不依不饒,判了自己絕對是小菜一碟!
他耷拉下了腦袋,“我信,我真信!”
“信,我也信!”也不等問自己,張大軍趕快點起了頭。
周東北的目緩緩移,又一眨不眨地停在了鄭老屁的臉上。
鄭老屁和張大軍不一樣,他是老油條了,雖然沒混過市裏,但在紅升鄉絕對是個人!
他的小眼神躲躲閃閃。
他服了,真服了,而且是心服口服!
不為別的,是因為眼前這個瘋子的人脈。
從他拿出匕首,到李公安他們衝出來,這明顯就是在演戲!
可就是因為是演戲才更可怕,換自己的話,誰會陪自己演戲?
另外,這場戲真正的可怕之在於,隨時可以假戲真做,進可攻退可守,簡直就是自如……
如果適可而止,就像剛才一樣,一場玩笑而已。
可如果他真狠下心來,自己捅了自己一刀,那時怎麽辦?
馮嘎子隻有一條路,乖乖被抓,等著判刑!
他是真服了,索就一些,不過還是沒敢去看周東北的眼睛,隻說了這兩個字:“我信!”
一對三,此時他們之間相距不到一米,場麵安靜,沒人再說話。
三個人就覺得力山大,耳朵仿佛都聽不到其他聲音了,時間在一點一點流逝……
終於,耳邊響起了周東北的聲音:“行,我還有事兒,你們回去吧!”
說完,他轉就走。
“等一下!”
鄭老屁住了他。
周東北回過頭。
“我們向你說聲對不起!”
周東北沒說話,麵無表。
“我想和你說,這件事我們也是被人忽悠了,以後你得小心一點兒,是……”
周東北攔住了他,“你回去向老書記和王老轉達一下我的意思……”
三個人都是一震,沒想到人家早就知道了。
“告訴這二位,我隻想好好幹點事兒,如果他們不再惹我,以後相安無事!如果再整出來什麽事兒,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話音一落,周東北轉過大踏步朝自行車棚走去,他還惦記著郝忠海那邊,實在是沒心多說。
可剛才這場戲又必須得演一遍,張大軍好說,那就是個熊貨。
但鄭老屁是個聰明人,馮嘎子頭腦簡單又是個愣頭青,隻是這麽放他們出來不行,必須將這兩桿槍撅折了,這兩個人才會心服口服,以後麻煩也會一些!
四十多分鍾後,他來到了位於水利局不遠的河西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