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裏的人一聲驚呼，馬小花也聽到了後麵有人下地的聲音，摟著胡老三轉過……

    噗——

    這一刀，正好捅在了胡老三的上。

    胡老三就覺得肚子一涼，眼睛瞬間瞪的老大，裏還罵了一句：“哎呀我艸，捅錯了！”

    於峰一呆，想都沒想，拔下尖刀又往馬小花脖子上紮。

    一鮮竄出，呲了他一頭一臉。

    馬小花子一歪，躲過了這一刀，他的胳膊還勒著胡老三的脖子，扭頭朝走廊大喊：“快報警！”

    胖老板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往出跑，趿拉的二棉鞋還掉了一隻，又趕快跑回來穿上。

    炕上的陸大建剛才被懵了，搖搖晃晃抬起頭，就看到了一是的胡老三，不由慌了神兒，手就去套棉，大喊：“老黑，穿子，跑！”

    於峰也反應過來了，這事兒已經了套，娘們沒幹上，自己竟然還把胡老三捅了！

    這一刀太深了，當務之急得趕快跑……

    外麵零下三十幾度，如果著屁跑出去，不用公安抓，兩個人就得凍死。

    於是他不再和馬小花糾纏，拎著刀，回就去拿炕上自己的棉。

    馬小花覺懷裏的子越來越沉，連忙喊：“胡老三，你咋樣？”

    胡老三腦袋上的旱獺帽掉在了地上，蒙在臉上的圍脖也掉了，咬著牙說：“死、死不了……快送我去醫院……”

    馬小花連忙把他往炕上拖，剛拖上去，陸大建和於峰穿好子跳下了地。

    “別走！”

    他放下胡老三，手裏的鏈鎖就了出去，鏈鎖在於峰胳膊上繞了一圈，鎖頭的鐵疙瘩在了他的虎口上。

    噹！

    那把尖刀掉在了紅磚地上。

    陸大建裏大喊著：“讓開，讓開！”

    於峰沒想到這個不男不的小子手這麽好，此時也顧不得去撿自己的刀，跟著陸大建慌慌張張往出跑。

    馬小花掄起鏈鎖繼續，連著幾下都打在了於峰的後背上，棉大裏的棉花都被了出來。

    這倆人滿頭滿臉的，堵在門口看熱鬧的馬上躲開了，兩個人落荒而逃。

    馬小花追出旅店以後，兩個人已經越跑越遠。

    他沒再繼續追，房間炕上半死不活躺著一個，還有一個著的，如果自己走了，以後可就說不清楚了。

    回到房間，見胡老三仰麵躺在火炕上，眼看著有出氣沒進去了，不由吃了一驚，這是他媽捅哪兒了？怎麽看著這麽嚇人？

    他扯過一條黑腳蹬就往胡老三腰上纏，“穩住，公安馬上就來了，他們有車，別急……”

    他抬頭看了一眼炕梢的人，“哎，你，把服穿上吧！”

    方有容已經完全傻了，哆哆嗦嗦抬起頭，眼前的形就像做夢一樣，這個長頭發的小夥子是誰？

    “你們，”馬小花看向了門口，“轉過去，讓人家同誌把服穿好！”

    門口圍觀的人明顯很不願，但還是紛紛轉過了。

    馬小花也沒再回，說：“大姐，我們都不看，你把服穿好吧！”

    方有容機人一樣穿著服，穿好薄棉後才發現子沒了，也沒說什麽，隻是呆呆地盯著炕上胡老三的臉。

    胡老三？怎麽會是他？為什麽？方有容腦子裏一團漿糊。

    馬小花忘了方有容什麽，可卻知道這個人和胡老三之間的關係，他明白了胡老三為什麽要這麽幹，不過卻沒說什麽。

    方有容眼睛直勾勾的，裏嘀咕出了聲音：為什麽？為什麽……

    這時，胡老三的息聲急促起來，聽著就像在用力拉著破風箱一樣。

    “胡老三？胡老三？”

    馬小花吃了一驚，不好，不能再等了，必須馬上送醫院，怎麽辦？

    他急得臉上都冒出了汗，這種況也不能用自行車馱，他在地上轉起圈來，抬眼看到被自己踹壞的木門，有了主意。

    “讓開點！”他喊了一聲，隨後抬腳就踹。

    嘭！嘭！嘭！

    走廊的人也不知道他什麽意思，就見這個材單薄，長相清秀的小夥子一腳又一腳踹起了門，趕快往後撤遠一些。

    嘩啦——

    那扇木門倒在了地上。

    馬小花看向兩個格健壯的漢子，“幾位大哥幫個忙，人命關天，咱們用門板抬他去醫院！”

    那兩個人都愣了一下，其中一個往後退了一步，結結：“我、我可不行……”

    另一個人說話有南方口音，“我回去穿大，戴雙手套！”

    馬小花道了聲謝，隨後指著先前往後退的男人就罵：“艸你嗎！你還是不是個東北爺們？人命關天不知道嗎？快去！”

    他手裏的鏈鎖都是斑駁的鮮，鎖頭位置還沾著塊棉花，那人害怕起來，“我、我也得穿件服！”

    這時，又有兩個人站了出來。

    “俺沒問題！”

    “也去！”

    “謝謝，謝謝大家！”馬小花習慣的蘭花指此時抱了拳頭，團團道謝。

    很快，胡老三就被抬上了門板，馬小花扯過一條棉被蓋在了他上，那四個人一人抬著門板一個角，開始往出抬。

    方有容呆坐在炕上，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天空中飄起了小雪。

    “快，快！各位大哥，快！”馬小花跟著跑，借著昏黃的路燈，眼看著胡老三那張英俊的臉越來越白。

    二道街距離市醫院大約有五裏地，跑到一半的時候，蓋在胡老三上的棉被上麵，已經落上了一層薄雪。

    這時，眾人聽到了一連串淒厲的警笛聲。

    “花——花——”胡老三驚醒，睜開了眼睛，發出著微弱的聲音。

    馬小花趕快喊：“停！停！停一下！”

    “花、花姐！”

    “你咋樣？別說話了，馬上就到了！”馬小花蹲在他前說。

    “花姐，謝謝！”

    馬小花秀氣的眉擰著，大聲罵了起來：“別他媽整沒用的，用得著你謝我？你誰呀！”

    胡老三咧了咧，他笑了。

    看著紛紛揚揚的天空，他的聲音清晰起來：“好看，真好看……”

    “以前我總憾，這輩子連省城都沒去過，可我知道，我知道哪兒都沒家好……”

    “花姐，來人接我了，我得走了……得走了……”

    “別忘了，忘了我的旱獺帽，一定幫我戴好，三哥我活的就是個麵子……”

    “麻煩你、麻煩你告訴我家裏那個傻媳婦，三哥我呀，賊喜歡，我就喜歡，我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

    胡老三一直在重複著最後四個字，說了十多遍，漸漸沒了聲音。

    馬小花手探向了他的鼻息，隨後手就是一僵。

    “我艸！”

    他大罵起來，瘋了一樣用力捶打著胡老三的口，“你他媽醒醒！醒醒！你還沒告訴我那兩個人啥呢？胡老三，我草泥馬，你個裝犯，你個王八羔子……”

    罵著罵著，馬小花的手沒了力氣，流下了兩行眼淚。

    此時此刻，他也不明白自己有什麽可悲傷的，胡老三不是自己的朋友，從混社會的份地位上講，這個貨在街上見到他，連招呼都不敢打。

    這貨也就在南山地界有點小名氣，可打架又啥也不是，就連南山的大眼兒都不正眼瞅他。

    同時他還是周瘋子的仇人，如果不是他帶著孫大馬棒去搶小蘭河沙場，瘋子就不會在神病院熬那72天！

    他也說不清楚為什麽。

    四個抬著門板的人也懵了，沒想到還沒到醫院，人死了。

    “同誌，”一個漢子問：“咋辦？”

    馬小花抬手用袖子了一把臉，起後，把自己頭上的旱獺帽摘了下來，一隻手抬起胡老三的腦袋，端端正正的幫他戴好。

    借著昏黃的路燈，他仔細看了看這張臉，好，安詳平靜。

    他將棉被往上拉了拉，蓋在了這張英俊的臉上，輕聲說：“走吧，去區公安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