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雪不大,後半夜就停了。
晨金黃,一點風都沒有,家家戶戶的煙囪都冒著嫋嫋炊煙。
周東北吃完早飯換好了服,他約了老嫖和二虎,昨天就說好了,今天去找楊曆年一起跑趟林業局,離年越來越近了,得趕快把年貨的事解決了。
“咋自己?老嫖呢?”周東北有些奇怪的問二虎。
“那個,”二虎猶猶豫豫,“他昨晚沒回來住……”
周東北眉頭一皺,“沒回來?去哪了?”
“瘋子?!瘋子?”
這時,遠遠的聽到有人喊了起來。
周東北扭頭看去,“四哥?”
圖四的自行車飛快地衝到兩個人前,氣籲籲,“曉、曉華被抓了!”
“啥?!”兩個人大吃一驚。
區公安分局,一間辦公室裏。
路上圖四已經說了一些,可他了解的並不全麵,此時聽郝忠海又把事詳細敘述一遍以後,周東北沉默起來。
胡老三竟然死了,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要知道上一世,直到2000年自己離開興安市,胡老三這個裝犯還一直活蹦跳,怎麽可能就死了呢?
方有容?
沒想到竟然是這個人!
那天在河西灣沙場,胡老三被方有容埋汰夠嗆,可想而知以前兩個人相的也不怎麽樣!
郝忠海眼睛都是紅的,他叼著煙踱著步,“現在的麻煩是,害人方有容到了分局以後什麽都不說,後半夜隻好送去住院,家裏人又以神脆弱為由,不配合我們的調查工作!”
“缺了的口供,事就有些麻煩……”
周東北奇怪道:“麻煩什麽?人又不是花姐殺的,現場還有那麽多的證人……”
郝忠海歎了口氣,“殺人這件事很清楚,肯定不是他的手,但如何證明他和這些人不是同夥呢?”
幾個人大眼瞪小眼,這特麽還用證明嗎?
郝忠海繼續說:“問題出現在了旅店老板上,據他說,他隻記得第一批進來的男人和人,後來就一直在調電視,接下來的兩拔人都是誰,他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幸好昨晚咱們吃飯的時候,他們過來敬過酒,我記住了這兩個人的外貌!聽了旅店老板對第一個人的形容,我判斷應該是那個梳著小分頭的陸大建!”
“也就是說,當房間裏打起來以後,客人和旅店老板跑過去看熱鬧的時候,就看到房間裏四個男人在打架!此時誰是救人的,誰是企圖侵犯害人方有容的,已經說不清楚了……”
圖四臉都漲紅了,氣急敗壞道:“怎麽就說不清楚了呢?曉華一個人打他們三個,有兩個人又是著屁,他倆捅傷胡老三跑了以後,又是曉華組織人抬著胡老三往醫院送,這有什麽不清楚的?”
周東北也說:“我不相信馬哥進旅店後什麽話都沒說,他那個嗓音,店老板怎麽可能分辨不出來呢?”
“證據!”郝忠海看著幾個人,“一切都需要證據來支持,當時旅店老板的注意力完全在電視上,他說確實記不清了!”
“警方以及圍觀群眾並不否認曉華救人,但這與他是否參與了犯罪是兩回事。”
“據那些住店客人的口供,就現場況來說,你說曉華是最後一個進來阻止犯罪的,或者說胡老三是最後進來的,又或者說這四個人本就是一夥人,因為某些事鬧僵了而大打出手,這些都是立的!”
“另外,據抬的四個人說,胡老三死後,曉華還哭了,這讓他們更糊塗這些人之間的關係了……”
“而且……”郝忠海頓了頓,“而且曉華畢竟有前科,東山勞教過兩年,看守所進出過五次,雖然都是打架鬥毆,事也都不大,可這些卻讓他很吃虧……明白嗎?”
辦公室裏安靜下來。
周東北想了想,把自己那天去沙場見胡老三的事說了一遍,接著又說:“方有容是胡老三大舅哥劉明亮的姘頭,也是他派到沙場的太上皇,所以和胡老三一直不對付!”
“我分析,應該是他們三個人從飯店出來以後,遇到了跳完舞回家的方有容,於是胡老三起了歹心,想要報複這個人,恰好被同樣跳完舞回家的花姐到了……”
郝忠海連連點頭,“你說的完全正確,這與我和曉華分析的一模一樣!但現在的問題是,口說無憑!我們需要證據才能把事實還原,將曉華從這三個人中擇出來……”
圖四口一起一伏,咬牙切齒,低聲大罵:“我艸他嗎,真是好人難做!”
二虎的臉也不太好看,誰能想到馬小花會被卷進這麽個事裏呢!
“海哥,”周東北說:“你的意思是說,胡老三死無對證,那個姓陸的和姓於的又潛逃了,所以方有容的口供才最重要,是這樣嗎?”
“對!”郝忠海點了點頭,“人是於峰殺的,這個毋容置疑,隻要能證實曉華進去的目的是阻止犯罪,而不是參與犯罪,就可以了!”
圖四站了起來,“我去醫院!”
郝忠海知道他是什麽脾氣,看向了周東北。
周東北也站了起來,“我也去!”
幾個人往出走,郝忠海又低聲對周東北說:“楊紅巖的案卷我都查了,分局這邊都是以前結案的,我給北山派出所李哥打電話問了問,小屯的王祖德報案後沒幾天又撤了,說是達和解不再追究……”
周東北明白了,看來是楊紅巖的母親找了王老,畢竟兩個人有一,歡好的家夥事兒沒了,總不能再把兒子搭進去,連哭帶嚎就把事了下來。
算了,以後再說吧,這時候也沒閑心關心這事兒了。
——
興安市林業中心醫院。
方有容父母從病房走了出來,兩個人要去買飯,一邊走還一邊互相埋怨著。
“當年我就不讓嫁給那個賭鬼,你看看,千辛萬苦離了婚,現在又遇到了這樣的事……”
方有容的父親低著頭不說話。
“你個死老頭子,這時候咋沒章程了呢?你到是拿個主意呀!”
“行了!都已經這樣了,你叭叭這些有用嗎?”方有容父親歎了口氣,“再說了,他倆對象的時候他也不好賭,工作好,家庭也不錯,誰知道以後會變個賭鬼?”
方有容母親想說什麽,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方有容父親低了聲音,“小劉既然來了,就聽他的吧,人家好歹還是個局長呢!”
“他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方有容母親了一把眼淚,裏不停數落著,“幾年了?啊?你說這都幾年了?”
“一開始說是離婚的,可沒多久就現了原形,原來就沒離婚,這不就是個騙子嗎?還腆著臉來咱家串門?他還要點臉不?”
“還局長?局長怎麽了?局長他也是個騙子!是流氓!想讓咱姑娘就這麽不明不白跟著他,沒門!”
“咱姑娘要模樣有模樣,工作也好,憑啥非要在他劉明亮這棵樹上吊死?我不同意,麻溜給我分開!”
“……”
方有容父親聽的心煩意,加快了腳步。
“你慢點,趕著投胎呀!我告訴你,如果再不分開,我就真去水利局鬧,我還不信了……”
病房裏。
方有容見劉明亮終於來了,眼圈瞬間又紅了。
劉明亮眼睛也是紅的,他剛從妹妹家過來,那邊已經了套,胡曉的母親哭過去了好多次,妹妹躺在炕上像死人一樣……
“有容,我得和你說個事兒!”他坐在床邊,拉住了方有容冰涼的手。
方有容剛要撲進他的懷裏痛哭一場,聽到他的話後,子一僵,怔怔看著他。
“誰都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我妹夫已經沒了,我琢磨著,不能讓他再攤上個強犯的名聲!咱得為活著的人考慮,那樣的話,我妹妹下半輩子頭都抬不起來……”
方有容眼睛就瞪大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還是那個溫的男人嗎?
他和我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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