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在第四天的夜裏醒來,看了看守在自己床榻前的人,目在安錦繡的上留得長一些,“如何了?”最後世宗問道。 榮雙要說話,被向遠清拉了一下手攔住了,這個時候世宗問的一定不是自己的。 安錦繡也沒有開口,起走到了一邊。 蘇養直把這三天來朝中發生的事都跟世宗說了一遍,這一說就說了整整一個時辰。 蘇養直說話的時候,世宗一直沒有說話,隻是由著榮雙一口一口地喂他喝藥,最後冷哼了一聲。 蘇養直跪在世宗的床榻前,直跟世宗說:“臣該死!” “讓他們鬧,”世宗說話的聲音裏,帶著濃重地息聲,似乎說這些話已經用上了他全部的力氣,“朕,朕倒要看看他們能不能,能不能把朕的金鑾殿,拆了!” “聖上,”蘇養直說:“不能再讓他們這麽鬧下去了!” “你退下。” “聖上!” “出去!” 蘇養直含著淚,給世宗磕了三個頭後,退了出去。 “聖上,”榮雙著頭皮勸世宗道:“您現在不能怒。” “皇後呢?死了?”世宗息了半天後,才又問道。 這一回是向遠清說話了,“皇後娘娘的傷勢嚴重,臣等怕是……”向遠清說到這裏,肚子上挨了榮雙一肘子,把他後麵要說的,臣等怕是難救皇後的話打回去了。 “沒死啊,”世宗歎了一聲。 兩個太醫一起回頭看安錦繡,聽世宗的口氣,他們聽不出來,世宗是覺得皇後活著好,還是死了好。 安錦繡著桌上的金釉茶碗發愣,對於方才世宗與臣子們的對話,好像一點也沒有聽到。 “朕,朕還能活多久?”世宗突然又問道。 榮雙和向遠清忙跪地道:“聖上鴻福齊天,一定長命百歲,壽與天齊。” “朕要聽實話。” 榮雙和向遠清不敢說,世宗上的毒未解,下燒傷嚴重,將來還能不能行走都是一個問號,命能不能保住,兩位醫高明的太醫也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安氏先出去,”世宗見榮雙和向遠清不說話,便又開口說了一句。 “臣妾其實也想知道臣妾的死期是何日,”安錦繡還是神地著桌上的金釉茶碗,語調淡然地說道:“聖上,就不要趕臣妾走吧。” “胡說!”世宗狠了安錦繡一句。 “聖上,”向遠清這時跟世宗道:“皇後娘娘給您下的毒,臣等才疏學淺,還無法拿出解藥的方子來。” “那朕,朕的呢?” “聖上的隻要好好將養,應該能恢複,”向遠清睜眼說著瞎話,倒不是他不知道欺君是死罪,隻是這個時候的世宗不能再緒大起大伏了,再生一回氣,世宗的命也許就沒了。 “應該?”世宗一笑,“你們退下吧。” 榮雙和向遠清這三天來吃睡都在這間室時,這會兒世宗讓他們退下,這兩個人也不敢走。 “去門外候著吧,”安錦繡走了過來,輕聲說了一句。 榮雙和向遠清這才退了出去。 “現在你也敢替朕,朕作主了?”世宗看著安錦繡說道。 安錦繡看著蓋在世宗上的被子,這被子是冬被,世宗雙的皮被燒沒了後,會比正常人怕冷,所以這被子安錦繡看著就熱,而世宗自己是一點覺也沒有。
“怎麽,怎麽不說話了?”世宗說。 “聖上一定要長命百歲才好,”安錦繡說道:“這樣臣妾才能活得久些。” 世宗了安錦繡好一會兒,因為傷口疼痛,呼吸十分急促。 安錦繡也不說話,就這麽坐著讓世宗端詳。 “怎麽也不打扮一下?”靜默良久之後,世宗問安錦繡道。 “沒心,”安錦繡噘了一下,的臉看上去也不好,子比起重病不起的那半個月也好不到哪裏去,之所以還能坐在這裏,完全就是一口氣撐著。 “為悅己者容,”世宗想抬手去安錦繡的臉,可是他試了一下,兩隻手不但抬不起來,能一下都不了。 安錦繡主將手輕輕覆在了世宗的手上。 “那日見到上勇了?”世宗看著安錦繡問道。 “看到了,”安錦繡說:“但臣妾沒敢讓他看到臣妾,躲開了。那時候到都是死人還有叛軍,臣妾想他看不到臣妾的。” 世宗的結哽了一下。 榮雙端了熬好的藥送了進來,室裏頓時又彌漫開了一極苦的藥味。 安錦繡從榮雙的手上接過了藥碗,跟世宗說:“這藥很苦,聖上,臣妾喂你喝。” 榮雙為安錦繡遞了一隻銀勺過來,他以為安錦繡要一勺一勺地喂世宗喝藥,其實這樣喝藥,那藥會更難以下咽。 安錦繡衝榮雙搖了搖頭,坐著將藥吹得涼了些,便端著藥碗送到了世宗的邊,說:“聖上,大口將藥喝下去,這藥也就不那麽苦了。” 世宗的臉上顯出了無奈的笑容,他怎麽可能會怕喝苦藥?白旭堯哪是那麽金貴的人?世宗張了,連著幾大口,喝水一樣,把這碗苦藥喝了下去。 安錦繡放下藥碗,二話不說,送了一粒糖球到世宗的裏。 榮雙捧著空藥碗退了出去,門外向遠清還眼地等著呢,見到榮雙出來,便小聲問道:“怎麽樣了?” “聖上沒嫌這藥苦,”榮雙說:“有安妃娘娘陪著,我看聖上的心能好些。” “不苦了吧?”安錦繡坐在床榻邊上問世宗。 喝完藥吃顆糖,這樣的事世宗這輩子還沒幹過,世宗也不是個喜歡吃甜的人,不大不小的糖球含在裏,他吐也不是,咽也咽不下去。世宗最後跟安錦繡嗯了一聲,安錦繡他是願意寵著的,世宗甚至都不準備告訴安錦繡,他不吃甜。 安錦繡費力地用能彈的右手了一塊熱巾,仔細地給世宗了一把臉。 “怕嗎?”世宗突然就問安錦繡道。 “怕,”安錦繡說:“但那個時候,臣妾不能看著福王把書房燒了,聖上在呢。” “朕沒想到,錦繡還有這樣的,這樣的本事,”世宗著安錦繡道:“傻丫頭,原來一點也不傻。” “臣妾本來就不傻,”安錦繡低聲道:“隻是臣妾沒練過武,幫不了聖上更多了。” 世宗這時上一陣難,一張把剛喝的藥嘔了不出來。 榮雙和向遠清聽到安錦繡,忙都跑了進來。 世宗嘔完了藥,才覺得舒服了一點,隻是雙的傷疼得厲害了,世宗忍了半天,還是哼了兩聲出來。
安錦繡就一個膀子能,站在一旁也幫不上什麽忙,看著世宗的樣子,安錦繡說不出來自己是個什麽心。 世宗緩過了這口氣來後,跟榮雙道:“再去熬藥來。” 榮雙悶著頭走了出去。 “朕不是怕死,”世宗看了安錦繡一眼,說:“朕隻是現在還不能死。” 安錦繡替世宗又了一把臉,說:“聖上要見見宋妃娘娘們嗎?” “不見,”世宗道:“小九兒呢?抱來朕瞧瞧。” 安錦繡走到了門口,命在門外守著的太監去紫鴛帶白承意過來。 “娘娘,”向遠清跟出來說:“八殿下之事暫時不要跟聖上說吧,聖上這個時候最好能平心靜氣。” “嗯,”安錦繡點頭答應了。八皇子死的不明不白,隻是現在世宗就算知道了他的死訊,可能也無心為這個兒子討回一個公道。 “還有,”向遠清說:“皇後娘娘要怎麽辦?” 皇後此時被安錦繡作主,安置在了書房偏殿的一間格間裏,也不知道是不是沒能拉著世宗一起上路,皇後就是撐著一口氣不死。 “先給療傷吧,”安錦繡說:“聖上不讓死,你們就想盡辦法讓活著好了。” “下明白了,”向遠清忙道。 紫鴛還沒抱著白承意過來,方才出去的蘇養直就又腳步匆匆地走了來,看見安錦繡和向遠清站在室的門外,神馬上就慌張起來,問道:“聖上怎麽了?” “沒事,”安錦繡忙道:“聖上想見九殿下,我們站在這裏等我的婢抱九殿下過來。” 蘇養直鬆了一口氣道:“娘娘,下有事要稟報聖上。” 安錦繡還沒開口,向遠清就差點了起來,說:“朝裏又,又出事了?!” 蘇養直看著遲疑了一下,然後跟安錦繡說:“這事全京都城的人都知道了,福王宮的那一天,有一夥人衝進了大理寺,今日韋希聖才上報朝廷,項家的那位公子被人救走了。” 向遠清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皇後為了那個晚上,到底做了多安排? “蘇大人請進吧,”安錦繡倒沒什麽大反應,皇後連弒君都做了,那為項氏保留最後一點骨的事,為什麽不順帶著做? 蘇養直走進室去了,紫鴛才抱著白承意走了過來,跟安錦繡說:“主子,沈妃娘娘命人為小主子送了驅蟲的香包來。” 向遠清把脖子一,也往室裏去了。 “扔了吧,”安錦繡從紫鴛的手中接過白承意。 “我也沒敢讓那東西近小主子的,”紫鴛小聲跟安錦繡說:“誰知道那香包裏裝了什麽。” “還是要謝謝想著承意的,”安錦繡親了親小兒子的臉蛋。 “袁大哥謝過了,”紫鴛沒好氣地道:“按我說,謝什麽謝?人心隔肚皮,誰知道那宮裏的人安的什麽心?那人還跟我打聽皇後娘娘的事呢!” “那你怎麽說的?” “我說我就負責帶孩子,其他的事不知道,”紫鴛幫著安錦繡往上托了托白承意,“那人最後還白了我一眼。” 安錦繡抱著白承意往室走去,呆在書房伴駕,後宮的這些人們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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