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安錦繡提到了楊君，安錦曲看著就要掉眼淚的樣子。    “袁義，”安錦繡跟站在自己旁的袁義說：“你帶他們出去玩吧。”    楊書如還不想走，楊書玉卻很會看人眼，知道這位太後娘娘是與自己的娘親有話要說了，把弟弟的手一拉，給安錦繡行了禮，跟著袁義走了出去。    “我記得你以前不是個哭的人，”兩個小公子走出去後，安錦繡就跟安錦曲道：“楊二公子難不對你不好？”    “不是，”安錦曲忙就否認。    “那你哭什麽？”    “二姐，”安錦曲看著安錦繡道：“我相公，我相公現在還好嗎？”    安錦繡一下額頭，說：“我今天剛到玉關，你問我，要我怎麽答你？”    安錦曲的臉上出了惶急的神，說：“他跟大哥他們不一樣，他不能走路，我聽說侯爺他們在大漠裏很苦，我擔心我相公。”    “他也是個將軍，”安錦繡說道。    “我知道！”安錦曲不自覺地嚨就是一高。    安錦繡說話的聲音卻還是不高不低地，道：“既然知道，你到了今天才知道要擔心二公子嗎？坐下說話吧。”    安錦曲聽安錦繡的話，坐下了，看著安錦繡道：“將軍，將軍也在大漠裏啊，你不擔心他？”    安錦曲說了這話後，安錦繡就知道，安家的三小姐還是以前的那個脾，並沒有因為跟著楊君過日子了，就諳世事了一些。跟一個當朝垂簾聽政的太後說前夫，安三小姐這是真不知道害怕啊。    “蒼狼王很厲害，”安錦曲又跟安錦繡說：“我聽說他殺人不眨眼。”    “行了，”安錦繡衝安錦曲擺了擺手，說：“上了沙場的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你不用跟我說這個了。”    “我相公要是出事了怎麽辦？”安錦曲看著安錦繡問道，這話早就想找個人說說了，可是楊家的人們不會陪說這話，這會兒安錦繡來了，安錦曲覺得自己最丟臉的樣子安錦繡也看過了，不怕在安錦繡的麵前再丟一回臉，跟安錦繡說：“如果他出了什麽事，我一定活不下去。”    安錦繡臉一沉，說：“活不下去？你的兩個兒子怎麽辦？”    安錦曲被安錦繡問住了。    安錦繡說：“想著相公的時候，你沒想到兩個兒子嗎？”    安錦曲低頭揪著手裏的手帕揪了半天，嚅嚅地道：“不知道，我心，我就怕他回不來了。”    安錦繡看著安錦曲。    “他要是回不來，我該怎麽辦？”安錦曲跟安錦繡說道：“不是為了他，我才不會待在這裏，這裏春天連朵花都看不見的，好多花都不能長在這兒，我，我就是……”    “夠了！”安錦繡一掌拍在了旁的茶幾上。    安錦曲的子一跳，被這聲響嚇了一跳。    安錦繡看著安錦曲道：“你這話若是讓楊家的人聽到了，你還能在楊府裏待下去嗎？”    安錦曲的哆嗦了一下。    “你嫁到楊家了，”安錦繡小聲道：“兒子都生了兩個，說話怎麽還是不過腦子？”    “你就不擔心嗎？”安錦曲還是問安錦繡這話。    “擔心，”安錦繡說：“我明日就出關去，生要見人死要見，將軍若真是出了事，我給他報仇，這就是我應該做的事。”

    “那我呢？”安錦曲問。    “你在家裏好好養兩個兒子，”安錦繡說：“不管二公子能不能活著回來，你都得替他養大這兩個兒子，不然你到了黃泉，你有什麽臉麵去見二公子？”    安錦曲被安錦繡說得哭了起來。    “別哭了，”安錦繡說了一聲。    安錦曲哭得更兇了。    “啪！”安錦繡又一次拍了茶幾。    安錦曲這才抹著眼淚說：“你兇我做什麽？”    安錦繡突然就冷笑了一聲，道：“楊君的娘子原來就這點本事。”    安錦曲噎了一下，不哭了。    “等這仗打完，”安錦繡說道：“生死見了明了，你再哭也不遲。”    安錦曲看了安錦繡一眼，把頭飛快地又低下了，說：“你又不會武，還不如我呢。”    “你聽見我的話了嗎？”安錦繡沒理會安錦曲的這句話，問安錦曲道。    安錦曲把頭點了點。    “把眼淚幹淨，”安錦繡說：“不管發生了什麽事，兩個兒子還要指你，所以再難，你也要活下去，還得給我好好的活下去。不要指楊家，兒子是你生的，你不養，誰養？”    “二姐，”安錦曲說：“你會把他們救回來嗎？”    “我答應你，”安錦繡說道：“二公子若是活著，我帶他回來，他若是不在了，我把他的給你帶回來。”    安錦曲咬著，把自己的咬得發白。    “你在這裏好好的過你的日子，”安錦繡說：“你活得好，這才說明楊君當年沒有看錯人。”    安錦曲先點頭，但想想又跟安錦繡嘀咕道：“你這麽說我，若是將軍出了事呢？”    “我一樣會活下去，”安錦繡看著安錦曲道：“活到我命數到頭的那一天，我堂堂正正地去見他。”    安錦曲慢慢抬頭，又看向了自己的這個庶姐。    “黃泉路，”安錦繡聲音很小地喃喃道：“鄉臺，奈何橋，去了的人是能看見人間的。”    安錦曲下意識地坐直了，突然想起，楊君不喜歡看見人歪歪倒倒，塌塌坐在椅子上的樣子。    屋外的蟬鳴聲聒噪地傳進了屋中，屋裏坐著的兩個姐妹聽著這聲音，似乎一時之間都聽了神。    “大漠裏白天熱，”安錦曲著發了一會呆後，跟安錦繡道：“晚上卻冷得很，你出關之後要小心。”    “你去吧，”安錦繡說道：“記住我的話，遇事多想想書玉和書如。”    安錦曲站起了，衝安錦繡躬行了一禮，然後看著安錦繡道：“二姐，你得活著回來。”    “我盡量，”安錦繡說。    安錦曲轉往屋外走去。    楊老夫人跟白承澤說完話後，整個人就不大好了，在看來，去永康城這個計劃太瘋狂，完全不能接。    白承澤與楊老夫人說完話後，便去刑場看雲蘇監斬北蠻人去了，毫沒有再跟楊老夫人解釋兩句的意願。    等楊老夫人陪著安錦繡到了楊家的忠祠之後，楊老夫人還是渾渾噩噩地回不過神來。    楊家的忠祠很大，裏麵的牌位放了半麵牆，已經是正午時分，建在深巷裏的忠祠卻時不時有穿堂風吹過，讓人覺涼的很。

    安錦繡恭恭敬敬地在香案前上的香爐裏上了三柱香，看一眼麵前的牌位，上麵的名字都曾經赫赫有名，叱吒一時。    “太後娘娘，”楊老夫人在後輕輕喊了安錦繡一聲。    “老夫人有話請講。”    “這一次的大錯是我楊家鑄的，”楊老夫人跟安錦繡道：“我愧對太後娘娘，也愧對列祖列宗。”    安錦繡扇了扇被風吹著飄到了麵前的煙，小聲道：“事已經發生，老夫人再說這話也於事無補了。”    楊老夫人說：“他們若是有命回來，聽憑太後娘娘置。”    “這裏的人，”安錦繡回頭看了楊老夫人一眼，說道：“他們的功績足以救大公子一次了。算了，這事以後就不要再提了。”    安錦繡的這句話，讓在楊老夫人心頭多日的大石落下了。    “日後的白玉關還是要靠楊家，”安錦繡說道：“隻是老夫人經此一役，心中也應該有數了，大公子不是能擔起楊門重擔的人。”    “是，這個老婦明白，”楊老夫人說：“論他們四兄弟，還是老二君沉穩，能挑起家門。”    安錦繡轉麵對了楊老夫人，自己與安錦曲說了一會兒話，又送了楊君二子見麵禮，這老太太就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楊老夫人站在安錦繡的麵前，微微躬著，道：“太後娘娘放心，他們兄弟的一向很好，不會鬧出兄弟鬩牆的事來。”    “哀家見錦曲其實隻是說說話，”安錦繡看著楊老夫人道：“看重二公子，也不是出於哀家的私心。”    “老婦明白，”楊老夫人忙道：“太後娘娘這是為了我楊家著想。”    忠祠外在這時傳來了袁義的聲音：“太後娘娘。”    安錦繡走出了忠祠，發現袁義帶著榮雙和向遠清過來了。    “下叩見太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榮雙和向遠清見到安錦繡後，忙就跪地大禮參拜。    “快起來吧，”安錦繡說：“這又不是在京城，兩位大人何必如此多禮？”    榮雙和向遠清起之後，向遠清就道：“太後娘娘，下沒想到娘娘會來這裏啊。”    “世事難料，”安錦繡無奈地一笑，說：“楊大將軍的傷怎麽樣了？”    榮雙說：“毒已經解了，隻是大將軍元氣大傷，想把子完全養好，下看很難了。”    安錦繡看向了楊老夫人，說：“大將軍命無憂，哀家就放心了。”    楊老夫人說：“我兒也是命好，瀕死之時能遇上衛國侯爺，還有榮大人和向大人。”    向遠清說：“娘娘，下這一次隨娘娘出關吧。”    “這是都知道哀家要出關了？”安錦繡笑了起來。    榮雙和向遠清都點了點頭。    “你們還是留在關吧，”安錦繡說：“軍中有軍醫，不必勞煩兩位大人了。”    向遠清和榮雙還要說話。    安錦繡把手一擺，說：“這事就這麽定了。”    楊老夫人站在安錦繡的後，聽安錦繡和榮雙和向遠清說話，老太太是更加確定自己之前對安錦繡的覺了，這位太後娘娘就是個說一不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