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睿經過這幾天的觀察，發現自己大哥跟大嫂的想，就是他大嫂當家作主，順帶欺負他大哥。不過他試探著跟他大哥說了這個問題後，發現他大哥笑起來的樣子讓他有些不忍目睹。對於一個樂在其中的人，上睿就無話就說了，花錢難買人高興啊。    安元誌倒是放心了，據他的觀察，除非手，不然他姐夫完全就不是他姐的對手，這兩人以後的日子一定是他姐姐當家作主，說什麽就是什麽，他姐夫也就是個聽吩咐的命。    不是衛國軍，軍裏對上勇留在大宅裏養傷先還有議論，太後娘娘，哪怕是個垂簾聽政的太後娘娘，那也是個寡婦，上勇怎麽能留在寡婦門裏呢？不過上睿一連幾日也住在這座大宅裏，並且跟人話裏話外都說，聖上和太後娘娘要依仗他哥手裏的衛國軍，他和他哥住在大宅的前院裏，離著太後娘娘幾重大院呢，本也見不著麵。    上睿這麽一說，軍裏的議論聲漸漸就沒有了，就是有也放在了心裏，沒再往外說了。    喬林有一天喝多了酒，還半醉半醒地說了一句：“這就是大人們籠絡人心的手段，你們這幫給人賣命的人，說破大天又有何用？”    白承澤聽白登傳了喬林的這句話後，小聲歎了一句：“他倒是想得開。”    白登說：“王爺，您看？”    白承澤揮一下手，讓白登退下。    白登不敢多言，把頭一低退了下去。    白登退下之後，白承澤才小聲自言自語了一句：“寡婦？真是可笑。”    轉眼六日過去，到了陣亡將士的頭七這天，永康城裏無論男老，一起聚到了北城外。    安錦繡這一回戴上了麵紗，又一次站在了北城的城樓上，安元誌，袁義一左一右把安錦繡護住了。    白承澤站在離安錦繡不遠的地方，與安錦繡之間隻隔著幾個侍衛。    上勇養傷六日之後，跟衛國軍中的將們站在了一起。    永康城的人信巫，是以永康城的葬禮看起來似乎比中原佛家的更加虛無縹緲，主持葬禮的巫們都戴著一張表猙獰的木雕麵目，有的青麵獠牙，有的雙目赤紅，各人各像，沒有一個是雷同的。    “我的天，”安元誌小聲跟安錦繡說：“他們這是在裝地府惡鬼嗎？這是安魂？”    安錦繡沒說話，看著戴著青銅麵的大巫。    袁義看了安元誌一眼。    安元誌閉了。    過了好一會兒，安錦繡才小聲說道：“招魂，送魂，原來這就是永康城這裏的葬禮。”    安元誌說了句：“人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大巫在這時登上了城樓上用沙土堆起的高臺，往空中灑了一把永康城外的黃沙。    一直隻有巫樂響著的永康北城外，到了這時突然就響起來了哭聲，百姓們紛紛跪倒在地。    安元誌和袁義不明所以，安錦繡卻說道：“這是他們把魂靈送走了。”    安元誌抬頭向被大巫拋灑向天空的黃沙。    就像真有巫師的靈力一般，一陣大風從沙漠的深吹來，將這把黃沙往東南方吹去。    “那裏是白玉關，”袁義說了一聲。    所有的人都往著這風去的地方去，過了白玉關一路往南，就可以回到中原，埋骨在這大漠小城的人，借著這風，就可以魂歸故裏了嗎？

    大巫在這時高聲唱了起來。    歸去之人，何時歸來？    歸來之時，可否告之？    極樂世界共有七重，一路行去，莫要回頭。    路途繁花，勝過人間四月。    ……    恫哭聲中，大巫的歌聲蒼老黯啞，更像是在頌一段古老的咒語，讓亡魂踏黃泉之後，就不要再回頭。    風不斷從大漠的深刮來，席卷走無數的黃沙。    大片的雲團將炙熱的遮住，天地昏暗，這正是亡魂們上路的好天氣。    城樓剛剛修葺了一半，還是能看出當日兩軍激戰時留下的痕跡，安錦繡低頭看一眼腳下的城磚，轉往城樓下走去。    白承澤看著安錦繡的背影消失在城樓之上，隨後邁步走到了上勇的跟前。    “末將見過王爺，”上勇衝白承澤躬行了一禮。    “傷重就不必多禮了，”白承澤虛扶了上勇一把。    上睿在一旁道：“下聽說王爺這一次也是傷重，王爺，您的傷好點了嗎？”    白承澤拍一下上勇的肩膀，笑道：“本王還好，沒有衛朝傷得重。衛朝，你的傷怎麽樣了？”    上勇說：“多謝王爺掛念，末將沒什麽大礙了。”    白承澤說了句：“這就好，這下太後娘娘可以放心了。”    上勇看了白承澤一眼，說：“讓太後娘娘憂心末將的傷，末將真是該死。”    白承澤掃了一眼上勇後的將，“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說完這話，白承澤帶著人往城樓下走了。    有將在白承澤走了後，小聲道：“他那是什麽意思？”    上睿小聲笑了笑，說：“他是不得我哥死了才好，這樣聖上和太後娘娘沒有依仗，他不就好行事了？”    大多數將沒悟出白承澤方才那些話裏有這個意思，但上睿的話他們信，這個狀元郎打仗是指不上，不過玩心眼，這個上二公子的腦子夠使。    上勇咬了牙關，白承澤方才拍他肩頭那一下，把上勇的傷口震得一陣劇痛，當著眾人的麵，上勇還不能用手去捂住生疼的傷口，就隻能忍著。    “哥？”上睿安了眾將之後，扭頭看看旁的上勇，發現上勇的下頜繃得很，上睿嚇了一跳，忙就道：“不舒服了？”    上勇搖一下頭，讓上睿不要吱聲。    上睿看看四周的人群，現在上勇是衛國軍的主心骨，他大哥不能倒下，也不能在人前顯出傷痛的樣子來。上睿往上勇的邊走近了幾步，靠著上勇站下了，頓時就覺到他大哥把子靠在了他的上。    安錦繡的轎子還沒到大宅門口的時候，袁義在轎窗外跟小聲道：“白承澤去見那個都鬱了。”    “他一個人去的？”安錦繡坐在轎中問道。    “隻帶了王府的人，”袁義說：“沒帶軍中人。”    “他稍晚一些會來見我的，”安錦繡說：“我們等等看吧。”    一個時辰後，葬禮結束。    死去的人塵歸塵，土歸土，而活著的人還是得繼續各自的生活。    上勇坐在了衛國軍安在北城外的一個營帳裏，上睿喊來了軍醫。    軍醫替上勇把傷口的紗布解開，軍醫還沒做出反應，上睿就罵了一聲該死！

    上勇膛上的這道傷口又裂開了口子，往外流的已經自己凝固了，在傷口上結了一層痂，讓人看著揪心。    軍醫說：“侯爺，你這是？”    上睿要說話，上勇衝他搖了搖頭，道：“走路走得快了些，你替我包紮一下。”    軍醫忙就應了上勇一聲是。    紗布被粘連在了傷口上，軍醫不能往下拽，隻得用小刀，一點一點地把紗布從上勇的這傷口上割開或者挑開。    上勇的額頭上，不一會兒就冒出了黃豆般大小的汗粒。    上睿在一旁著急，幫不上忙，也不敢催軍醫手腳快點。    “姐夫？”帳外不多時響起安元誌的聲音。    上睿問上勇：“讓他進來？”    這個時候趕安元誌走，那安錦繡後腳就得來了，上勇點一下頭。    “姐夫，你在帳裏嗎？”安元誌看帳中沒人應聲，又喊了一聲。    “進來，”上睿應了一聲。    安元誌進帳之後，一眼就瞧見上勇的傷口了。    “別喊，”上睿衝安元誌說了一聲。    安元誌幾步就跑到了近前，說：“這是怎麽回事？傷口不是已經開始愈合了嗎？”    上睿把安元誌拉到了一邊，小聲道：“是白承澤。”    安元誌的眼睛頓時就瞪起來了。    “他拍了我大哥的肩膀一下，”上睿說：“我覺著他那一下子沒用勁，沒想到，唉！”    安元誌裏罵罵咧咧，但不敢大聲，怕讓軍醫分了神。    軍醫用了快一個時辰的時間，替上勇重新理了傷口。    “把布弄一點，”在軍醫又往傷口上纏裹紗布的時候，上勇跟軍醫道。    軍醫的手一頓，跟上勇說：“侯爺，紗布纏了不好。”    “我一會兒還得進城去，”上勇一口氣，道：“晚上你再過來我這裏一趟。”    “是，”軍醫隻能是遵命了。    等軍醫下去給上勇熬藥去了，安元誌才道：“姐夫，你怎麽樣啊？”    “沒事兒，”上勇還是這句話。    安元誌給上勇倒了杯水，說：“早知道我不跟我姐先走了，我一定踹白承澤一腳。”    “算了，”上勇就著安元誌的手喝了一口水。    上睿說：“哥，你這會兒要是沒力氣，就說幾句吧。”    安元誌白了上睿一眼。    上勇喝了幾口水後，聲音能放得大一點了，跟安元誌道：“這事不要告訴你姐姐。”    “你的事能瞞住我姐？”安元誌說：“你要是瞞著，不找你啊？”    上勇想想自己的媳婦兒又是頭疼了。    上睿說：“大嫂這會兒得心都鬱的事吧？”    安元誌說：“前邊幾天也沒心那個都鬱，還心白承澤呢，有不管過姐夫嗎？”    上睿被安元誌拿話噎住了。    “暫時不要說吧，”上勇說：“蒼狼王不會來了，等白承澤把都鬱安排好，我們就得回白玉關了。”    “你這樣能騎馬嗎？”安元誌說：“還是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