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義把安元誌送出了千秋殿,才又回來見安錦繡。安錦繡這時候手裏又拿著一份戶部的折子在看,手邊上還擺上了一個算盤。 袁義看看算盤上的算珠位置,說:“你看個折子還要打算盤?” “都是糧草的數目,”安錦繡手指在算盤上又撥了一下,說:“我怕戶部做假騙我。” 袁義坐在了坐榻的另一邊,看看小幾上堆著的奏折,搖一下頭,這些折子他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安錦繡說:“元誌出宮去了?” 袁義一笑,說:“爺不出宮,他還能去哪兒?我看見安府的管家在宮門外等他,太師喊爺回安府去。” “太師一定會喊他回去的,”安錦繡把算盤撥得啪啪響,說了一句。 袁義想想還是問安錦繡道:“將軍為什麽不讓魏楚回魏家去?” 安錦繡一笑,說:“你沒問元誌?” 袁義搖頭,說:“我怕他笑話我。” “也沒什麽,”安錦繡說:“魏楚沒能護住四殿下的命,丟了一個會皇的外孫,魏家的損失太大了,魏楚不死,魏家的家主沒辦法跟族中的人待。” 袁義說:“魏家要殺魏楚?” 安錦繡這才停了撥著算盤的手,小聲道:“魏楚的生母都沒有走明麵,還是一個奴的份,說是兒子,魏楚也不過是魏家家主的奴才罷了。四殿下活著的時候還好,四殿下一死,”安錦繡說到這裏,搖頭歎了一口氣。 “什麽狗屁的世族大家,”袁義罵了一句。 安錦繡歎道:“投胎到了這家裏,這是誰也沒辦法的事啊。” 安元誌由大管家陪著,騎馬回到安府的時候,安太師父子已經在他之前,從各自的衙門回府了。 “五爺,”門前的安府下人們看見安元誌後,忙都給安元誌行禮。這些人之前對著安元誌的時候就夠殷勤了,這會兒更是殷勤裏帶著諂了。 大管家在一旁訓這幫人道:“得侯爺了,不懂事的東西們!” 安元誌無所謂地把手一擺,說:“還是五爺吧,侯爺我聽著不習慣。” 大管家方才還在板著臉訓人,聽安元誌這麽一說,忙就道:“是,都聽五爺的。” “五叔,”安元誌還沒往門裏走,安元樂的兩個兒子安亦尋和安亦問,一前一後地從門裏跑了出來。 被兩個小孩親親熱熱地這麽一喊,安元誌的臉上現了笑容,說:“你們兩個怎麽來了?” 安亦問是個自來的小孩,見過安元誌一次後,就把這個五叔給記住了。這會兒安元誌笑起來的樣子,讓小孩看著就願意親近,所以安亦問跑上前,抱住了安元誌的左,抬頭看著安元誌道:“五叔,你怎麽總也不回家來呢?” 安元誌看看自己周圍站著的這幫人,彎腰把安亦問抱在了手裏,笑道:“我去打仗了,你爹爹沒跟你說嗎?” 安亦問搖了搖頭。 安亦尋忙就道:“五叔,侄兒聽父親說過,說五叔去了白玉關。” 安元誌看看這小人兒一本正經的樣子,空出一隻手來,拉住了安亦尋的手,就這麽抱著一個,拉著一個,走進了安府裏。 安亦問問安元誌:“五叔,打仗是不是很威風?” 安元誌說:“想學武?”
安亦問忙就點頭。 安元誌看看迎到了他跟前的安元樂,跟小孩兒道:“這個得問你爹爹。” 安元樂見安元誌一手抱著自己的小兒子,一手拉著自己的大兒子,想想夫人晃氏跟自己說的話,衝安元誌笑道:“五弟,恭喜你了。” 安元樂這聲五弟得,安元誌起了一皮疙瘩,不過安元誌也還了安元樂一個笑臉,掂了掂手裏的安亦問,說:“這小子可夠沉的。” “還不快下來?”安元樂看著小兒子道。 安亦問把安元誌的脖子一抱。 安元誌這下子樂了,說:“你這小子這是賴上我了?” 安亦問看著安元誌說:“五叔,以後亦問也要做大將軍!” 安元誌笑道:“做大將軍你也得讀書。” “我知道,”安亦問把小腦袋點點,說:“我要做文武雙全的大將軍!” “有誌氣,”安元誌抱著安亦問往前廳裏走。 安太師這時就坐在前廳裏,安元文和安元禮陪他的旁,幾個亦字輩的小爺,排一排,站在了安太師的右下首。 安元誌一直把安亦問抱進了前廳裏,笑著問這小侄子道:“到地方了,亦問能下地了嗎?” 安太師看安元誌抱安亦問倒是滿意,安元文和安元禮卻都看了看跟在後麵的安元樂一眼,在他們看來,安元樂這是在拿孩子討好安元誌,簡直是丟臉之極。 被兩個兄長意有所指地盯了一眼後,安元樂的神尷尬,但也隻是跟安亦問道:“還不快下來?” 安元誌放下了安亦問,在小孩兒的腦袋上又了兩把,得了小孩兒的一個鬼臉後,才笑著走到了安太師的跟前,行了一禮,道:“兒子見過父親。” 安太師道:“封侯之後,更要忠心於聖上,不要辜負聖上和太後娘娘對你的厚。” 安元誌就知道安太師說不出什麽能聽的話來,在兒孫們的麵前這人還是要演戲!安元誌站在安太師的跟前聽訓,但因為神看著很認真,除了安太師外,前廳裏站著的安氏子孫們,還真沒看出這人心不在焉來。 安太師說了大段要忠君報國的話,然後問安元誌:“這些話你都記下了?” 安元誌點頭,說:“父親放心,兒子上沙場的時候不用心,那就是找死了。” 安亦問看祖父說了這麽多大道理,自己的五叔就回了這麽一句話,笑出了聲來。 “亦問!”安元樂忙喝了小兒子一聲。 安元誌卻衝小孩兒眨一下眼睛。 安太師指著安元誌,跟孫兒們道:“這就是不讀書的人,你們不認真學文,日後就跟他一樣,封了侯也是個天胡言語的人。” 安太師的話聽著像是在罵安元誌,可是在場的人,甭管大人還是小孩子,都能聽出,這罵可帶著親熱在裏麵。 安元誌笑道:“父親,這是在家裏,我就是胡言語也無傷大雅啊。” 安太師這下子也笑了起來。 不知道的人看了,一定會以為這對父子之間的關係有多親近呢。 安元文在這時突然就開口跟安元誌道:“昨天晚上門外的那些,是怎麽回事?” 安元誌看著一愣怔,說:“什麽?”
安元文說:“不是你讓大管家去領回來的嗎?” 安元誌說:“大公子,怎麽可能有這種事呢?你這是在跟我開玩笑?我沒事往府裏運做什麽?也沒人家拿做花的吧?” 安太師道:“什麽大公子?他是你大哥。” 安元文覺得安太師這會兒簡直不可理喻,重點是稱呼嗎? 安元誌衝安太師一拱手,說:“父親,若是無事的話,兒子就去軍裏了。” 安太師說:“你祖母在祠堂外等著你,你得以封侯,是我安氏的一件喜事,跟為父來吧,”說著話,安太師從太師椅上站起了來。 安元誌跟著安太師外走,至於安元文這會兒是怎樣一副難看的臉,安元誌是一眼也不想看。 安元禮倒是趁著安太師和安元誌都背對著他們的機會,衝安元文急切地擺了擺手,讓安元文不要再說話了。 安元文沉著臉,默不作聲地跟著走。 安元樂帶著自己的兩個兒子走在最後麵,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遠離這家裏的是非。 “你大嫂的娘家侄子,什麽……”安太師一邊往祠堂走,一邊跟安元文道:“寧家那小子什麽來著?” 安元文說:“父親,今天是五爺的好日子,不開心的事就不要說了。” 聽安元文安元誌五爺,安太師扭頭看了長子一眼。 安元文難得在安太師的跟前有了倔強之。 安元誌心裏冷笑,這是還想著他上趕子求著要幫著這個忙嗎?“既然是不開心的事,那就不要說了,”安元誌說:“省得壞了大家的心。” “胡鬧!”安太師卻不能讓兩個兒子如願,說道:“寧家與我們安家同氣連枝,他們的事我們怎麽能不問?” 安元誌撇一笑。 安元文又氣又恨,恨不得掉頭就走。 安元禮這時開口道:“大嫂娘家的事,我也聽到了一些,出事的是寧家的嫡長孫,寧夏川,聽說攤上的罪名還不小。” 安元文和安元誌聽了安元禮的話後,都還是不吱聲。 安太師看著安元誌道:“你聽見了?” 安元誌說:“有罪沒罪,等判了再說吧,反正大公子在這兒,誰敢冤枉寧家的那個爺呢?” 安元文又被安元誌狠狠扇了一記耳在臉上,若是那邊府的眼裏真的有他,寧夏川又怎麽可能犯重罪獄呢? 安太師手指點點安元誌,說:“那小子是在軍中犯的事,你大哥如何手軍中事?” 安元誌哦了一聲。 安太師也沒急著安元文,在安元誌哦了那一聲後,就沒再說話。 一行人到了祠堂之後,老太君正在祠堂外等著安元誌呢。 “元誌見過老太君,”再不願,安元誌也跪下給老太君磕了三個頭。 “起來吧,”老太君心裏也不好,封侯的那個人若是安元文,這會兒一定不是這種像是有東西憋在心裏,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的心。 安元誌從地上站起來後,也不問老太君好與不好,看一眼開著的祠堂門,問安太師道:“父親,兒子也沒進過這裏,是直接就這樣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