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勇在這個晚上離開千秋殿的時候,站在千秋殿前高高的臺階上,看了看自己所在的這個帝宮。一座座殿房層層疊疊,阻攔著上勇極目遠眺的視線,有燭的照亮,這座帝宮也仍是被黑夜籠罩著,暗影錯間,這些殿房如同海市蜃樓一般,虛無縹緲,仿佛起一陣風,這些東西就會消失不見。 袁義憂心忡忡地看著上勇,道:“將軍,沒事吧?” 上勇衝袁義招一下手,自己先往臺階下走去。 袁義跟在了上勇的後。 “明日白柯會進宮,”上勇小聲跟袁義道:“你主子要殺了那個小王爺。” 袁義聽了上勇這話後,雙眼就是一亮,說:“是要對白承澤下手了嗎?我就早就等著這天了!” 上勇看袁義興的樣子,手拍了一下袁義的肩膀,說:“還不到白承澤的時候,這是為了對付李鍾。” 一聽不是要死白承澤,袁義的目頓時就是一冷,沒什麽興致的道:“原來是這樣啊。” 上勇說:“我明日會進宮來。” 袁義說:“殺白柯,不用將軍手,我來就行了。” “這事就不要爭了,”上勇說:“明日護好了。” 袁義點了點頭,跟上勇說:“將軍放心。” 白承意宣白柯明日正午之後進宮的聖旨,半個時辰之後,由傳旨太監送到了賢王府裏。 白承澤命白登送這太監出府之後,問白柯道:“你想進宮去嗎?” 白柯說:“這是太後娘娘的意思?” 白承澤點頭,道:“聖上不會想見你的,這一定是太後娘娘的意思。” “是因為師兄他們來了嗎?”白柯問道。 “應該是,”白承澤替白柯整了整因為下跪接旨,而弄得有些皺的衫下擺。 “我明天進宮一趟好了,”白柯說道:“隻要我不做錯事,讓太後娘娘找不到借口殺我,這就行了吧?” “要是想殺你,借口總會讓找到的,”白承澤道:“你記住,不要去千秋殿,就在書房跟聖上行禮問安。” “那,”白柯說:“那聖上要命我去千秋殿呢?” “裝病,裝累,”白承澤說:“我隨便你裝什麽,記住我的話,不要去千秋殿。” 白柯想了想,說:“那我裝病,太後娘娘會不會直接讓我吃毒藥?” “傻小子!”白承澤笑著在白柯的頭上拍了一掌,說:“那個人是要避人耳目的,你在宮中服藥出事,怎麽把自己撇清?” “那我就沒什麽好怕的了,”白柯道:“我明天進宮去。” “正午時分,”白承澤道:“明日我會讓一些員也在那時候進宮,眾目睽睽之下,太後會守些規矩的。” 白柯點頭,坐下來又吃了幾口燉品之後,突然就問白承澤道:“父王,如果我回不來,我一定替你把小皇帝殺了。” 白承澤手裏也端著一碗燉品,聽了白柯的話後,小小的白瓷碗突然就變得重如泰山了,白承澤拿不住這碗,就隻好將碗放在了桌上。 白柯說完了要弒君的話後,沒事人一樣,低頭接著吃。
白承澤目不轉睛地看著白柯,一直到白柯吃完了自己碗裏的東西。 白柯抬頭,見白承澤這樣盯著自己看,便笑道:“父王被我嚇住了?” 沒有人知道,白承澤這會兒心裏的天人戰,一邊在大喊這是安錦繡的兒子,一邊在喊這是我親手養大的兒子,這一刻心裏的掙紮,連白承澤都難以承。把頭扭到了一邊,白承澤掩咳了一聲。 白柯起走到了白承澤的跟前,看著白承澤說:“父王這是著涼了?” 白承澤搖搖頭,放下了掩著的手,跟白柯道:“我是被你嚇著了,以後開玩笑要有個數,這種話不能說。” 白柯說:“我沒說玩笑話。” 白承澤把臉一沉,道:“我隻當它是玩笑話。” 白柯看白承澤沉了臉,噘了噘。 “你要真有本事殺了聖上,”白承澤突然又一笑,對白柯道:“不如就連同上勇一起殺了好了,這樣我就更省事了。” 白柯看白承澤跟自己開起了玩笑,才放鬆了神,說:“那行,如果上勇在書房的話。” “算了吧,”白承澤又在白柯的頭上拍了一下,笑道:“你能殺一個我就謝天謝地了,你還兩個都殺?真當自己是無敵將軍了?” 白柯看似玩笑,實則認真地問白承澤道:“父王,若是我殺了聖上,你會不會因為我被……” 白承澤把白柯的一捂,說:“你若是在宮中出事,我就是帶兵闖宮,我也會把你救回來的。” 白柯盯著白承澤看,然後重重地點了點頭。 “明日進宮小心一些,”白承澤道:“我在府裏等你回來。” “好,”白柯答應白承澤道。 “喜歡喝這鴿子湯?”白承澤把話題又轉到了吃上麵。 白柯說:“喜歡,跟我在城喝的味道差不多。” 白承澤說:“當然要差不多才行,這個廚子是我讓白登去找的南方廚子。” 白柯笑道:“專為我準備的?” “府裏除了你,誰吃這種燉湯,”白承澤神不無嫌棄地道:“湯湯水水的,能吃飽肚子?” “父王你不懂,”白柯看一眼白承澤隻了一口的燉品,說:“你不吃了?” 白承澤說:“我不吃。” 白柯端起了白承澤的這碗燉品吃了起來,跟白承澤說:“湯才是最養人的。” “你屁點大的人,要養什麽啊?”白承澤好笑道。 白柯看著白承澤把兩道漂亮的眉一皺,說:“父王怎麽能說話呢?” “吃吧,”白承澤一掌拍在了白柯的屁上。 白柯一下被白承澤拍到的屁,低頭又喝了一口鴿子湯,為了表示喜歡,還咂了咂。 白承澤抬手又了白柯的頭,若是白柯真的幹下弒君之事,那他自然也有辦法。安錦繡若是對白柯起了殺心,那隻能是因為安錦繡容不下李鍾了,安錦繡想一戰決勝負,這也是他白承澤所希的。人到了白發蒼蒼時再坐上帝位,那這帝位於他而言又有何意義? “吃一口,”白柯又將碗送到了白承澤的邊上。
白承澤張喝了一口。 白柯說:“好吃嗎?” “兒子喂的,當然好吃,”白承澤笑著說道。 白柯的角很矜持地彎了一個小弧度,表示白承澤的這句話,他很用。 白柯不管傷的了傷不了白承意,安錦繡下決心要殺的人,就一定可以殺的掉。如果安錦知道自己殺的人是自己的兒子,白承澤看著白柯在心裏想著,這個人還能承的住嗎? 白柯喝完了燉品,把碗放下了,跟白承澤說:“明天太後會不會問我師父的事兒?” “你師父已經歸田園,”白承澤道:“你隻說這句話就可以了。” 白柯哦了一聲。 “去休息吧,”白承澤拿巾替白柯了。 “父王,二伯家中真的沒有人了嗎?”白柯到了今日,終於問了白承澤這個問題。 白承澤流出了難過的神,道:“我希還有,隻是我沒有找到。” 白柯低聲道:“我還跟二伯家的幾個堂哥一起玩過。” “是啊,”白承澤歎道:“可是人死不能複生,再傷心難過也沒用,是不是?” “二伯他們被葬在哪裏了?” “柯兒,”白承澤語重心長地跟白柯道:“奪嫡失敗的皇子,比囚犯都不如,是死無葬之地的。” 白柯神微,張了張,看著白承澤沒說話。 白承澤道:“你二伯他們沒有葬的地方。” 白柯說:“總不能喂狗了吧?” 白承澤手一下白柯的臉,小聲道:“不說這個了。” 白柯歎口氣,道:“那我去休息了,父王也早點休息。” “去吧,”白承澤輕聲道。 白柯走了之後,白承澤手著眉頭悶哼了一聲,他這會兒頭痛裂,腦子就像要炸開一樣。 白登進來收拾餐,看白承澤臉不好,忙就道:“王爺,您不舒服?” 白承澤擺了擺手,道:“那個太監跟你說了什麽?” 白登說:“錢奴才給他了,不過這個太監知道的事不多,就說這是書房下的旨。” “他是書房的太監?” “是,奴才特意問了,他說他先原是在千秋殿伺候的。” “千秋殿,”白承澤冷聲道:“又是這個千秋殿。” 白登小心翼翼地說:“王爺,您真要讓小王爺進宮去?” 白承澤道:“我還能抗旨不?” 白登愁道:“小王爺進宮後,會不會有危險?” 白承澤一揮手,讓白登下去。 白登隻得端著碗筷退了下去。 白承澤一個人在書房裏坐了一會兒,想了半天後,自言自語了一句:“現在還來的及。” 不讓白柯進宮,就把這個兒子留在自己的邊,隻要讓白柯生一場小病,明天白柯就可以不進宮去,安錦繡也不可能派兵到府裏來抓人,在安錦繡想到辦法衝白柯下手之前,把白柯送出京城,白柯就不會有事。 “我能這麽做嗎?”白承澤問了自己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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