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錦繡乖乖坐著不了，靠在上勇的懷裏，聽著這個男人的心跳聲。    上勇抱著安錦繡坐著，他之前掉了的外衫，把自己匆匆了一下，這會兒就著一襲薄衫的跟安錦繡著坐在一起，上的溫度幾乎將他自己和安錦繡都灼傷了。    燈花跳了兩下之後，燭火突然就熄滅了。    上勇幹脆把床頭另一邊的燈燭也吹滅了，他就在一片黑暗中，抱著安錦繡。這個人隻有抱在懷裏，才會讓上勇有一種真實，不再是鏡中花，水中月。    安錦繡睜著眼睛，看著眼前的這片黑暗，手死死地抓著上勇的襟，說無恥也好，卑劣也罷，上勇這個人不會放手，否則這一世還有何意義？    兩個人坐在一起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說話，靠在一起就這麽坐著。屋外的雨一直在下，浸著水氣的窗紙由黑到明，一夜在不知不覺間就過去。這一夜過後，有多人生，有多人死，這些上勇和安錦繡都不願去想，兩個人現在的心思都一樣，如果外麵這些紛擾的世事與他們無關就好了。    “錦繡，”上勇看著發白的窗紙，終於開口跟安錦繡道：“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想要這江山？”    安錦繡說：“將軍要送我江山嗎？”    上勇說：“我盡力。”    安錦繡在上勇的懷裏抬頭，上勇正好也低頭，兩個人的目對上，安錦繡的目波瀾不驚，而上勇的則著焦慮。    “我要的是你，”安錦繡跟上勇低語道，聲音近似於呢喃，“我隻要你。”    上勇在安錦繡的額頭親了一下，說：“爭不來江山，你也要我？”    “我養你，”安錦繡認真道：“我就把你養在家裏，好吃好喝地養著你。”    哪個大男人會讓媳婦養活？上勇目瞪口呆地看著安錦繡，口拙的人這時完全不知道接什麽話好了。    “要小心，”安錦繡又叮囑上勇道：“武藝再好的人，也有失手的時候。”    媳婦說的話對，上勇就點了點頭，說：“刀槍的時候，哪能不小心呢？”    “好吧，”安錦繡說：“我沒什麽話要說了。”    “跟我在一起，沒什麽話說？”上勇說：“心裏還難過？”    安錦繡白了自己的男人一眼，說：“現在出的事還小嗎？”    “是啊，”上勇歎氣道：“都要改朝換代了，就這幾天的工夫，天就變了。”    不管後世史書如何書寫京都城，天幕山還有三塔寺的這三把大火，親曆者如，例如上勇和安錦繡，掩在青史書頁後麵的麵目都是平淡的，不管後人讀這段曆史時，如何心緒難平，如何唏噓歎，如何想像烈焰灼天，染長街的場景，對於上勇和安錦繡來說，這就是他們的生活，逃避不了，隻能去麵對，沒有太多的時間傷悲，也沒有機會去歎什麽。像往常那樣，冷靜且周全地做出決定，小心謹慎地繼續前行，這是上勇和安錦繡唯一，也必須要做的事。    管家跑到了臥房門外，側耳聽聽屋裏，沒能聽到一點靜，管家隻得清清嗓子，衝門裏恭聲道：“國公爺，六爺他們到了南城下，戚將軍派人來問，是不是要開城門，讓六爺他們進城來。”

    靠在一起溫存，互相籍的時間到此終止了。    安錦繡小聲道：“他們應該是送袁義回京了。”    “我去南城看看，”上勇跟安錦繡道：“你在這裏休息，我讓管家給你準備吃的。”    安錦繡點一下頭。    上勇在安錦繡的臉上了一下，起大步往屋外走去。    安錦繡在上勇走後，歪躺在了床榻上，目漠然地看著白布的帳頂。    “不要去打擾房裏的夫人，”上勇邊往府外走，邊跟管家待道：“一會兒老六子他們就會回來，你讓人為房裏的夫人，老六子他們準備吃的。”    “是，奴才知道了，”管家連聲答應道。    “還有一個病人，”上勇說：“準備些熱粥，派人去向府看看，看看向遠清大人在不在府上，請他來府裏一趟。”    “是，”管家答應著上勇的話，一直把上勇送出了衛國公府的大門。    “護好房裏的夫人，”上勇上了馬，還不問又吩咐管家一句：“說什麽，你照做就是。”    管家被上勇弄得，都沒敢問上勇，安錦繡是個什麽份。    安元誌帶著人從後半夜一直忙活到天亮，京城裏的火基本上都撲滅了。    上勇一路從衛國公府往南城門走，看見街道上雖然沒有行人，家家戶戶關門閉戶，但已經有兵卒在收拾倒斃在街頭的了。    “衛國公爺！”一個出自衛國軍，跟著安元誌去了玄武大營的校尉看見上勇，忙就跑到了上勇的馬旁，單膝跪地給上勇行了一禮。    “起來吧，”上勇衝這校尉抬了抬手，說：“你們五爺呢？”    這個校尉起說：“五爺還在城北。”    上勇看看在的這條街，街兩旁的商鋪也被燒掉了不，不知道這一場火後，有多人就此傾家產了。    校尉見上勇看街兩旁的這些商鋪，忙跟上勇道：“國公爺，小的派人去看過了，人都跑了。”    上勇說：“死人了嗎？”    校尉點頭，說：“有不一家子都死在店裏的，國公爺，一定有人趁火打劫。”    上勇深鎖了眉頭，跟這校尉道：“你去找五爺，跟他說，派兵上街，再有打家劫舍的，一律殺無赦。”    “是，”這個校尉聽了上勇的命令後，忙就上馬往城北那裏跑了。    上勇看著滿目瘡痍的街道，在他目看不到的暗地角落裏，一定藏著如驚弓之鳥一般的普通百姓。上勇催馬又往前走，親眼看到昔時熱鬧繁華的大街了如此破敗的模樣，上勇再一次會到，為什麽民間總是說，寧為盛世狗，不做世人了。    戚武子等在南城門前，遠遠地看見上勇帶著幾個親兵到了，邁步就迎著上勇走過來。    上勇馬到了戚武子的近前，就開口道：“開城門，讓老六子他們進來。”

    戚武子忙就轉衝城樓上的兵將們喊：“開城門。”    上勇下了馬。    戚武子一邊看著城門開，一邊跟上勇小聲道：“昨天慶不死說前邊的那條街上藏著皇家的人，讓我找，我找了一夜，找到三個宗親府上的人。”    “這三個人呢？”上勇問道。    戚武子說：“殺了啊，起手來了，我還怎麽留活口？”    上勇看看還在城門邊上堆著的，說：“就隻找到了三個？”    “當然殺的人不止三個，”戚武子說：“死的人多了，我就沒讓底下人去清點人數了。大哥，你有什麽打算？”    上勇反問戚武子道：“你有什麽打算？”    戚武子說：“我能有什麽打算，跟著大哥走唄。”    “我反了，你也跟著我反？”    戚武子聽了上勇的這句話後，看向了上勇，意乎上勇預料地高興道：“大哥，你真的要黃袍加了？”    “胡扯，”上勇道：“現在說這個太早了。”    戚武子說：“反就反吧，反正我手上也欠著不白家人的命了，”歎完了後，戚武子又問上勇道：“這城門什麽時候能開？”    “再等等吧，”上勇小聲道：“等城裏穩下來後再說。”    這時老六子一幫子死士侍衛，騎馬簇擁著一輛單匹馬車從城外跑了進來。    城門這一次再開，沒有百姓再衝過來喊著要出城了。    上勇和戚武子迎到了馬車前。    老六子下了馬就跟上勇道：“國公爺，我大哥一定要回京，然後邱將軍就讓我們先回來了，讓我們帶話給您，說是三塔寺那裏，他會守著的。”    上勇點一下頭，說：“你們路上看見衛嗣了嗎？”    老六子說：“看見了，二爺說我們回來也好。”    “誰傷了？”戚武子這時指著馬車問道。    “我舅兄，”上勇說到。    戚武子一下子就瞪圓了眼睛，上勇帶著一個人進京的消息，他也聽說了，“你續弦了，這是真的？”戚武子衝上勇了起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上勇隻在戚武子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後走到了車廂前，推門就上了車。    袁義這會兒人清醒著，看見上勇上了車來，就要掙紮著起。    “躺著吧，”上勇手就把袁義的肩膀輕輕一按，說：“傷口怎麽樣了？”    袁義勉強衝上勇一笑，說：“死不了。”    上勇拉開袁義的上，看了看袁義下腹的傷，傷藥的味道很重，沒看見紗布上有滲，“還化膿嗎？”上勇問袁義道。    袁義說：“將軍，我沒事了。”    “我跟人說你是我舅兄了，”上勇一邊替袁義合著被他扯開的衫，一邊低聲道：“你就不要再喊我將軍了，不然別人會當我胡說八道的。”    袁義看著上勇愣神。    上勇說：“錦繡是你妹子，你以後喊我一聲衛朝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