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餘先生和餘東家

    “袁大人，勞煩了。”聞九霄拱手向袁文睿致謝。

    一早，牧當家就把他們送到知府衙門，隨手拽了一個衙役，道：“這是我們牧家寨在山裏救的府的人，來找你們知府大人的。”

    然後把人一扔就匆匆跑了，跟丟燙手山芋似的。

    清風看了看他家三爺，忍不住懷疑，三爺的臉已經沒有魅力了嗎？不對呀，出京前京裏的夫人小姐們都還惦記著三爺呢。

    那位牧當家也是懷春吧？怎麽就一副避之不及的態度，莫不是——眼瞎？

    袁文睿聽了回稟，詫異極了。

    京中來人？難道是袁家的人？可他沒接到書信呀！

    等見了麵，互相一打量，都在彼此的眼裏看到了陌生。

    再一敘話，袁文睿知道了，“原來是武安侯府上的三公子，小聞大人，袁某久仰大名了。”

    袁文睿比聞九霄大上七八歲，袁文睿舉業有時，聞九霄連國子監都沒進呢。等聞九霄考中狀元，袁文睿已經外放出京多年了。

    雖然同是京裏人，但兩人並無集，屬於那種彼此都知道有這麽個人，但沒見過麵，也不認識。

    袁文睿人雖然在外任，但對京裏的關注也沒有。他自己也是年得意，被人讚一聲有出息。可跟聞九霄一比，他覺得自己差遠了。

    他三十歲升至知府，四品。同樣是四品，人家小聞大人未弱冠就已經做到了。

    袁文睿看著聞九霄一樣樣拿出份憑證給他驗看，心中不由讚賞，對他更添了幾分好。

    為朝廷命，做事自當謹慎。你說你是大理寺卿小聞大人，以何為證？袁文睿肯定是要驗看他的份憑證的，都不用他開口，人家小聞大人就主拿出來讓他查驗了。

    年得意，居高位，卻無一倨傲之氣，這樣的人誰不喜歡？年紀輕輕行事便如此老道，難怪能走上高位。

    袁文睿查驗過之後還給他，“職責所在，小聞大人莫要介意。”

    “是在下給袁大人添麻煩了。”聞九霄再次拱手，“在下負聖命，又重傷，要在大人這裏盤桓些時日，還大人予以方便。”

    “好說，好說，小聞大人客氣了。”同朝為，又同是京城人，能手幫上一把自然就要手。再說了，能讓小聞大人欠下人，這樣的好事哪找去？

    袁文睿熱地為聞九霄安排住，延醫問藥，招待得可好了。還借了人手給他使用，自己也並不刺探什麽。

    聞九霄也覺得袁文睿這人不錯，目前看來，能。許是在大理寺習慣了，無論是遇到人還是遇到事，他總習慣地先質疑，並不立刻下決定。

    袁文睿給聞九霄找的大夫是個告老的老太醫，醫湛，很快就給他拔了毒。調養了幾天，他上的外傷就好了大半，至於傷，隻能慢慢養著了。

    老太醫複診的時候，並不覺得奇怪，“除了大人底子好，還因為藥好，用的是餘記的止散吧？”

    聞九霄朝袁文睿看去，袁文睿道：“蔣老好眼力，正是餘記的止散。”

    老太醫胡子翹翹，“老夫從醫幾十年，要說止散，還是餘記的效果最好。”

    袁文睿與有容焉，“那可不？多虧了餘記，造福了咱們。”

    就他這衙門裏，經常要查案緝兇，傷是常有的事。自從餘先生配出了這止散，關鍵時候都能救命。

    聞九霄若有所思，等老太醫走後，他便問：“我這幾天用的止散跟我在牧家寨用的是一樣的。”

    “我知道。”袁文睿一點都不覺得奇怪，“都是餘記出的止散，牧家寨-——”他把牧家寨的來曆說了，“他們也是大慶的子民，當初-——避進深山，以至於對府，對朝廷極不信任。

    “後來，餘先生救了他們半寨子人，他們信任餘先生，才慢慢願意出來與人接。送伱們過來的那個牧青，他們的當家，還在衙門掛了個捕快的職呢。他們寨子跟外麵不一樣，是人當家。”

    說到這，他歎了一口氣，“為一任，教化一方。袁某為朝廷命，眼看著百姓避深山，慚愧啊！”

    他很快又換了輕快的語氣，“也是托餘先生的福，他們願意與外麵接，相信不久的將來，他們也會願意搬到外麵來居住。”

    “餘東家和餘先生是同一個人？”聞九霄一下子就抓到了重點。

    “對！餘先生不僅有能耐，還是個好人。”袁文睿臉上帶著笑，十分推崇此人的樣子，“山裏開不出大塊的土地種莊稼，餘先生就教牧家寨的人林中種藥材，用藥材換糧食。見他們寨子連個正經大夫都沒有，就牽線讓寨子裏的人出來到醫館學醫。”

    聞九霄眼睛一閃，“那個王大夫醫不好的嗎？”

    “王大夫醫是好，但他不是牧家寨的人，是城裏回春堂的大夫。每隔三個月去寨子裏坐診十天，寨子裏則用藥材來換。這事也是餘先生促的。”

    聞九霄點頭，這般慈悲心腸，確實值得稱一聲先生，“這位餘先生原來是開藥鋪的。”

    袁文睿就笑了，“不，開的是鮮花鋪子，餘記鮮花鋪，賣花的。”

    聞九霄驚訝了，“賣花的？不是說他配止散嗎？”

    “真是鮮花鋪子，不過也賣止散，隻賣止散。哦，偶爾也有麻沸散。配得麻沸散跟止散一樣效果好，不過極，能不能買到得看運氣，還得看餘先生心好不好。”

    “怎麽講？”聞九霄問。

    袁文睿道：“有人求上門去，若趕上餘先生心好，就算沒有，當場也能給你配。若是心不好，那就——”

    他雙手一攤，那意思兩人都明白。

    聞九霄斂了斂眸子，“這位餘先生可真是-——”他想著該怎樣形容。

    “特立獨行是吧？”袁文睿接過話，不以為意，“有能耐的人都這樣。”

    有餘先生這尊大佛在安城住著，袁文睿可有安全了。因為餘先生低調，他就從不輕易登門打擾。

    大於市，他懂！

    但私底下他可沒叮囑底下的人：餘先生住的石榴巷和開鋪子的東大街，一定半點事都不能有，一天巡八遍都不多。遇到那不長眼的，捂著就帶走，千萬別讓人舞到餘先生跟前去。

    其實，他就是不說，底下的人也知道該怎麽做。畢竟那一天他們都在城頭上，準備與安城共存亡，都親眼見到了餘先生後背著孩子，手裏提著寶劍，一人一劍破天，守住了安城。

    此時聞九霄就沒想到餘先生是個人，更沒想到是他日思夜想的那個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