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小崽子嫌爹不聰明

    聞九霄頭一次會到什麽氣急敗壞，想要發火。他對著府裏的奴才發過火，對衙門裏的下屬發過火，唯獨沒有對人發過火，尤其這個人還是餘枝。

    他就覺得一口氣噎在口，上不來，下不去。

    聞九霄一抬頭，就見小崽子趴在門邊朝他看來，清澈的眼睛著好奇。

    聞九霄怔了一下，朝小崽子招了招手。小崽子屁顛屁顛地跑過來了，一雙眼睛還是打量著他。

    聞九霄不知道怎麽跟孩子相，尤其這個孩子還是他的兒子。小崽子小臉紅潤，帶著嬰兒，在外麵的手臂藕節一般，比府裏大嫂心喂養的侄要胖乎多了。

    就算是聞九霄，但不得不承認孩子被那個人養得很好。一時間，心更複雜了。

    餘枝也沒走遠，坐在花房旁邊的躺椅上思考人生。一會兒，小崽子跑過來了，半趴在上，小聲且神兮兮地道：“娘，這個爹不太聰明的樣子。”

    餘枝挑眉，“你之前不是他伯伯嗎？”這會又是爹了？

    小崽子振振有詞，“那是在外人麵前呀，他不太聰明的樣子，我還沒承認呢。”

    餘枝心道：用得著你承認嗎？你不承認他也是伱爹。

    想到他說的話，不由好奇，“他怎麽不聰明了？”十五歲的狀元郎，這已經是天縱奇才了好嗎？怎麽到小崽子裏就不聰明了？

    小崽子道：“剛才我問他‘板凳是什麽坐的？’他說是木頭坐的，板凳當然是人坐的，怎麽可能是木頭坐的？”

    餘枝扶額，剛才小崽子湊他爹跟前嘰嘰咕咕的，說的就是這？

    “崽兒，不是他不聰明，是娘教你的這些他不會。”餘枝試圖跟小崽子通。

    “娘會，崽兒會，他不會，還是不聰明呀！”小崽子覺得娘的話不對。

    餘枝——

    這話，好像，沒病！

    餘枝想了一下，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和不擅長的東西，你剛才問的可能他不擅長，也許他在別的地方很聰明呢。”

    小崽子若有所思，然後噠噠噠又跑過去了。

    聞九霄已經不坐小板凳了，實在是太不舒服了。他站在藤牆前假裝欣賞，其實注意力全在母子倆那邊。

    聽到小崽子用嫌棄的語氣說他不聰明，聞九霄險些覺得自己幻聽了，他從小到大聽到的誇讚，最多的詞就是聰明。這小兔崽子有沒有眼？

    聞九霄太高了，小崽子隻好拽了拽他的裳。聞九霄低頭看他，小崽子又拽了拽他，聞九霄不明白了，有事就說唄，老拽他幹什麽？

    小崽子臉上也出失，“你蹲下來，你長太高了，我仰頭看你脖子疼。”娘還說他在別的地方聰明，這像聰明的樣子嗎？

    聞九霄蹲下來，就聽小崽子問他：“你會劍飛行嗎？”

    “什麽是劍飛行？”聞九霄反問。

    “就是人踩在劍上飛，嗖，飛到了屋頂上；嗖，飛到了樹梢上；嗖，飛到了天上。飛得可高可快了，想去哪，不用坐馬車，劍就飛過去了。”小崽子用小胖手比劃著，裏還自帶音效。

    這都什麽跟什麽？聞九霄不太能聽懂他的話，“隻有鳥才會飛，人怎麽可能會飛呢？”

    “不對。”小崽子大聲反駁，“人可以飛的，劍就能飛了。我娘就會，劍修都會的，你知道什麽劍修嗎？練劍的修士就劍修，劍修可以越級挑戰，可厲害了。話本子裏都有，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呢？”

    一臉嫌棄的跑回餘枝邊了，“娘，他連劍飛行都不會，這個爹不大行，不要了吧？”

    餘枝在小崽子說劍飛行的時候就已經捂臉了，崽兒，實力坑娘，說的就是你啊！

    社死！能假裝我不存在嗎？

    當然不能！

    聞九霄直接走過來，看向餘枝的目都著譴責。

    這個人自己看話本子就算了，還帶著兒子一起看。餘西洲——這個名字又讓他膝蓋一疼，改，必須得是聞西洲。

    小崽子是男丁，是要進學考科舉的，怎麽能看這些七八糟的話本子呢？會移了。

    聞九霄還沒開口，就聽到小崽子的那句“不要了吧”，險些沒閉過氣去。他瞪向小崽子，他早就覺得這小崽子過於活潑了，一點都不穩重，必須得好好教一教。

    “你就教他這些東西？”聞九霄指責。

    “沒教，他自己看的。”餘枝的手依舊捂在臉上。

    聞九霄嗬了一聲，顯然不信，這麽點大的孩子能看話本子？這人推卸責任也找個像樣的理由。

    “真的，他識字，他自己會看，我畫得畫冊-——”餘枝捂，完蛋，說了。

    聞九霄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他看了一眼躺椅上轉過頭裝鵪鶉的人，目落在小崽子上。

    小崽子一點都不害怕，眼神清澈與他對。聞九霄若有所思，道：“他該啟蒙了。”

    “啟蒙？”是理解的那個意思嗎？餘枝猛地坐起來，“他才四歲？”

    餘枝著四個手指頭在聞九霄眼前晃著，四歲大的孩子你就送他去上學，太喪心病狂了吧？

    “四歲不小了，我三歲就已經啟蒙進學了。”

    “不行，你是你，他是他！他跟你怎麽能一樣呢？小崽子必須得有一個快樂的年。”餘枝大聲反對，“我可不想他長大了回憶小時候的事，隻有念書，念書，念不完的書。

    “書就在那擱著，又不會跑，晚兩年念怎麽就不行了？再說了，我們又不是一點都沒學，崽兒可聰明了，崽兒，背一背‘三百千’。”

    “好嘞！”小崽子可聽娘的話了，從《三字經》一口氣背到《千字文》

    餘枝得意，“怎麽樣，我崽兒聰明吧？就是晚兩年，我們也能追上別人。你有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句話‘幸福的年治愈一生，而不幸的年需要一生去治愈’？反正我崽兒必須有一個幸福的年。”

    在這件事上頭是寸步不讓的。

    聞九霄看著這個大聲維護小崽子的人，看著抱在一起的母子倆，他心有個地方是羨慕的，對小崽子他甚至有些-——嫉妒！

    “一年，最遲五歲他就得進學。”聞九霄妥協。

    “行！”餘枝答應了，反正也準備小崽子五歲的時候給他找個學堂上上看。

    再說了，過段時間他就走了，管得著小崽子幾歲上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