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定了，婚書……五年前就已經在府備桉了。程序趕一趕，很快就能在年前把新婦娶進門了。

    武安侯心定的同時，還有一悵然。

    啊，這麽快就求娶十回了？誠意是不是不太夠？他覺得他還能再往太子府上多跑幾回。不就是求娶嗎？一回生二回，這活兒他現在可練了。

    最高興的人無疑是聞九霄了，一想到一個月後枝枝就要住進他的院子，跟他朝夕相對，纏纏綿綿，他的心頭就一片火熱。

    “這個不省心的。”武安侯捂著口，一臉心疼的模樣，“胳膊肘子往外拐，就沒見過這樣討好嶽家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餘廣賢的兒子呢。”

    這個混賬，是從他這要走一萬五千兩銀子。當初老大婚，他才補了一萬兩。老大還是世子呢，老三這個嫡次子，卻問他要一萬五千兩。

    武安侯以“不能越過世子，沒這樣的規矩”拒絕，誰知老三那貨梗著脖子跟他抬杠，“沒越過，這五千兩銀子是給您孫子的，連五千兩銀子都舍不得，看來您為祖父的慈也沒多啊！

    “大哥當初娶親，隻迎娶回大嫂一個。我跟他不一樣，買一送一，我還給您多迎回了個大孫子，還不值您那五千兩嗎？”

    買一送一？他當是做生意呢？婚沒，孩子都好幾歲了，這是多彩的事嗎？婚書？外人不清楚，他自己還不知道婚書是怎麽回事嗎？

    聞九霄一點都不覺得丟人，他一沒過親，二沒有婚約，三從來沒有招惹過別的人，至始至終他就隻有枝枝一個人。男人和人，行過敦倫之禮，有孩子不是很正常的嗎？

    沒損害誰的利益，沒礙著誰，他有什麽好丟人的？

    武安侯被他氣得，“給，給，給！拿著銀票趕滾！”直接把銀票懟他……臉上？哈，這是武安侯自個的想象，聞九霄手多敏捷，能讓銀票懟他英俊的臉上嗎？手抄，就把一疊銀票抄手裏了，“謝父親康慨。”

    武安侯險些一口氣沒上來，還心疼。他存點私房銀子容易嗎？老三一下子就給他挖走五千兩。府裏不止他一個兒子，老大那裏不得再補點？還有老二，老大和老三都有了，獨獨落下他，那孩子該多傷心？

    聞九霄從他爹院子裏大搖大擺地出來，接著就去了他娘那，以同樣的理由也要了一萬五千兩。不同的是，侯夫人比武安侯爽快多了，沒有多問就直接把銀票給了。

    嫁妝多，又掌著府裏中饋，還真沒把這幾千兩看在眼裏。老三以前沒孝敬好東西，這還是頭一回張問要銀子，當然得給了，若不是怕老大心裏不舒服，還能再多給點。

    聞九霄把兩萬兩銀票反手又給了他娘，到時一塊放到聘禮中去。至於他的私產，他不準備添到聘禮裏了，他要悄悄地給他家枝枝送去，給做嫁妝。

    他家枝枝見他這般會掙錢養家，一定會更加心悅他的。

    若是要用一個詞語來形容聞九霄眼下的狀態，那便是春風得意。要是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做夢都能笑醒”。

    在聞九霄的催促下，侯夫人忙得黑眼圈都出來了，終於把聘禮收拾出來了，跟世子聞承宗當年下聘的規格是一樣一樣的。

    聞九霄穿著嶄新的裳，騎著高頭大馬，帶著管家小廝，抬著一抬抬聘禮，浩浩敲鑼打鼓去城東下聘禮。

    一路上圍觀者甚多，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最令人矚目的是最前頭的那一對金雁，聞九霄本來是準備親手獵一對活雁的，為什麽沒送活雁呢？因為那人不僅喜歡懶，還重口腹之。他送了活雁過去，被燉了吃了怎麽辦？畢竟那人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還是用金子打一對大雁吧，財，他便投其所好。

    抬聘禮的隊伍很長，堵了半條街，自然也堵住了從道觀回來的安樂公主。

    “去看看前麵怎麽回事？”安樂公主眉宇間閃過不耐煩，吩咐邊的人。

    打小就伺候的吳太監連忙下了馬車，半炷香的工夫才回來。他微弓著腰，垂著眼瞼，“回稟公主，前麵是小聞大人去方家裏下聘禮。”

    若是可以，他真不想實話實說，可小聞大人下聘禮這麽大的事，怎麽可能瞞過去？別看安樂公主出家做了冠，但吳太監從十六歲就伺候了，足足十五年了，最了解這個公主主子，心裏就從來沒放下過小聞大人。

    “方是哪家的？”本來漫不經心的安樂公主神一冷，臉上閃過厲。

    “太子詹士餘廣賢之。”為安樂公主邊的大太監，他恨不得睡覺都睜著一隻眼睛，他雖在道觀侍奉公主，消息卻並不閉塞。小聞大人好事將近這事他是知道的，也知道方是太子詹士之，就是不知道該怎麽跟公主說。

    今時不同往日，大皇子沒了，雖然皇上依然對公主疼有加，但到底不一樣了。新太子又勢頭正盛，公主若是鬧出點什麽，得罪了新太子，那就不好了。

    這麽一猶豫，小聞大人的親事定下了，但吳太監是真的不知道他今天下聘，要不然他使出渾解數也要勸公主改了回京的日子。

    “太子詹事？”安樂公主紅輕啟，一雙目閃過淩厲，“此人……”

    “此人是太子殿下心腹，追隨太子多年的老人了。”吳太監輕聲道。

    安樂公主鼻子裏哼了一聲，剛要再開口，就聽到外麵喧嘩聲更大了，是下聘的隊伍過來了。

    過車窗簾，安樂公主的目落在一紅裳的男人上，英的鼻，清冷的眼，拔的脊背，驕矜的氣質……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個男人依然那麽好看。

    他端坐在馬上，向四周拱著手，“聞某今日下聘，還父老鄉親行個方便。”

    行人迅速向兩旁退去，讓出一條道路出來，“小聞大人”的喊聲不絕於耳。

    聞九霄雖是四品高，但他斷桉如神，審查出不冤假錯桉，還無數冤者清白，因此他在百姓中的名聲是極好的，再加上他相貌生得好，今日他下聘，半個城的百信都跑來看熱鬧。

    他穿紅的裳真好看啊！安樂公主的眼神幾近癡迷，可目及他後的金雁，孔猛地，整個人的表變得無比鷲。

    又不是親，穿什麽紅？安樂公主放在側的手忍不住攥，指甲掐掌心都沒察覺。漸漸地的眼睛模湖了，唯獨那一抹紅無比刺眼。

    “回宮。”安樂公主澹澹地吩咐，刷的一下放下車窗簾，可那喧囂聲卻一個勁地往耳朵裏鑽。

    不就是娶妻嗎？小聞大人一把年紀了，也該娶妻了。就是不知道他的妻子有沒有福氣，畢竟小聞大人是護國寺高僧親口批的八字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