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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散去的雨水,已經化了朝,站在樹枝下輕輕一搖,便會瓢泊而下,砸得人渾漉。
當然,這種蠢事的話,徐牧是不會做的。 請訪問獲取最快的章節更新
「牧哥兒,我子都了。」司虎幾步走近,甕聲甕氣地開口。
「換件服……等會跟我出莊子。」
酒屋已經搭建好。剩下的,便是造私酒了。
湯江城的糧食,常家鎮已經收了回去。再取的話,只能再去一趟。
這一,徐牧想親自去。
不管常四郎怎麼如何,明面上,兩人依然是實打實的生意往來。
待司虎換完服,套好了馬車,兩人才循著狹長的小路,往前方穩穩而去。
馬蹄湖太過偏僻,即便到道的口,也需要大半天的時間,一來一去,幾乎快兩日了。
司虎一手饅頭,一手勒著韁繩,車軲轆滾得飛快,稍息之間,便去了一二里。
……
常家鎮的樓臺上。
常四郎翹著,冷冷翻著一份飛書。
「又敗了。」
「破狄將軍?這名號,他是真的敢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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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狄人越攏越多,這會兒,居然還想著以騎行之,出城討敵。」
將信紙撕碎,常四郎抬起手,餵著旁邊的常威吃下。
「當初,沒有小東家,他哪裡會有這一份擢升。我常小棠是佩服筒字營的赴死殉國,但這位,已經是把路走歪了吧。」
「爺,若是那小東家真有本事,為何不去報國殺敵?」華服老人面疑。
「不好說的。我覺得,小東家還在盤桓,或許會去,或許不會去。」
這句相當於廢話,但旁邊的華服老人並無任何不滿。
「小東家不管走哪條路,他心裡想的,肯定是要帶著莊人活下去。」
「這偌大的世道,老虎吃人,豺狼吃人,連家也吃人,大戶也跟著吃人。小東家要披荊斬棘的路,還長著呢。」
起了,常四郎系好了袍子,隨即百無聊賴地四顧看去,待看到林路上駛來的馬車,臉龐之上,緩緩出了笑容。
「常威,去迎一下。」
常威將信紙徹底咽嚨,才咳了兩聲,便匆匆抬往樓下跑。
即便大雨散去,林路依然泥濘不堪。
馬車的軲轆上,已經裹了厚厚的一層老泥,碾在常家鎮前的青石路,帶出一道長長的泥印。
「魚!魚!」
待司虎勒停老馬,徐牧方才下了車,走前幾步,有些靜默地抬起頭,看著面前高聳的常家鎮。(5,0);
「小東家!」常威匆匆而出,「我家爺說了,小東家這兩三日,定然會來取糧。」
「做的酒水生意,再耽擱幾日,莊人便要死了。」
「你家爺呢?」
「爺在鎮子裡頭沏茶,等著小東家同飲。」
徐牧心底微微錯愕,但面上並無任何表。三番兩次的,他和常四郎的那一份小友誼,估著快要揮霍了。
剩下的,只是生意的瓜葛。
「司虎,跟著常威去取糧。」
理了理上的袍子,徐牧才踩著腳步,往常家鎮裡走去,剛到鎮子口,便看見常四郎翹著,哼著曲兒在沏茶。
徐牧上了笑容,抱拳幾步走近。
「常爺,許久不見。」
「無需客氣,且坐下。」
了鼻子,常四郎斟滿一杯茶,推到了徐牧面前。
「我先前便對你說過,這城一帶,能讓我常四郎親手斟茶的人,不會超過三個。」
徐牧臉沉默,常四郎的招攬,他一直都心有拒絕。槍棒小狀元要走的路,他現在不想跟著去蹚渾水。
「聽說你被趕出湯江城,原本想著讓你來常家鎮,卻不料短短的時間,你便已經在馬蹄湖落戶安家了。」
「討命而已。」(5,0);
「三十餘個老匪,傻子才會去討這樣的命。」
常四郎端起茶盞,淡淡飲了一口。
「連我也沒有想到,你會選這麼一條路子。」
「常爺,我講過了,不過討命而已。」
「別防著我,我懶得揭你的事。」
這句確實是實話,當初殺了二十個軍,也是常四郎幫著下來的。
如果說,常四郎用這個來威脅,便會是一場大禍。當然,似是為了招攬,常四郎也把自個陷了進去。
「小東家,殺了這一波老匪,沒得好東西?」
這一句,終於讓徐牧心頭一凜。
那四個財寶箱,實則他已經藏好,即便是陳盛這些莊人,都不知道。
「若是沒有,那便最好。」
常四郎又是一笑,「小東家覺得,若是在城裡沒有暗樁,那些個老匪幫的,如何能順利殺人放火,擄掠錢財。」
「暗樁?」
「自然,每一個匪幫子,在城裡都會有暗樁。譬如說哪家得了大財,哪家的護院了,大抵都會知道。」
「然後便手殺人奪財。」徐牧凝著臉。
常四郎臉好笑,「你肯定在想,城是天子腳下,怎的還有這種事?」
「小東家,我告訴你,這兒都爛了,哪裡還能結出什麼好果子。說不得為了銀子,還會有家的人,願意當暗樁。」(5,0);
徐牧並未答話,端起面前的茶盞,慢慢喝了兩口。
「爛了,再想吃甜果子,只能拔了樹,再重新種了。」
「種樹啊,種好樹,後人可乘涼。」
這說服的水平,不開個獵頭公司都可惜了。
徐牧古怪地點了點頭,腦子不靈一些,鐵定要被常四郎牽著鼻子走了。
「小東家又不說話。」常四郎臉無語。
「一介釀酒徒,我不吃果子,有米糧釀酒即可。」
常四郎怔了怔,微微嘆出一口氣。
此時,百車的糧車已經裝好,二十餘個護衛開始翻上馬車。
司虎悶重的腳步聲,也開始走近。
「常爺,這一先告辭了,來日再來常家鎮,聽常爺的教誨。」
常四郎不耐地抬了抬手。
等徐牧走出幾步,突然又開了口。
「小東家,我今日收了一封書信,邊關的一位老友給的……是說,狄人勢大,鎮守河州的破狄將軍趙青雲,大敗三回,已經退無可退。」
「小東家,這又要開始鬧了。」
徐牧一時頓住腳步。
恍惚之間,又想起了邊關的烽火狼煙,狼煙之下,小校尉趙青雲,立在被打破的州城前,虎目迸淚。(5,0);
幾十萬的難民逃無可逃,在飛矢和漫天黃沙中,悲慟嚎啕。
許久,徐牧才了眼睛,只覺得面前的景,恍如隔世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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